“呜……汪!汪!汪!”
犬吠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穿透密林,越来越近!那声音带着野兽特有的兴奋与嗜血,死死咬住了他们逃亡的轨迹!
“猎犬!”尹文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在训练有素的猎犬面前,任何伪装和气味掩盖都是徒劳!他们如同暴露在旷野中的猎物,无处遁形!
钟离春的脸色比纸还白,额头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她猛地推开尹文搀扶的手,声音因剧痛和急促而嘶哑变形:“分……开走!我……引开它们!” 她的眼中是决然的死志!重伤之躯,根本跑不过猎犬!唯有牺牲自己,或许能为尹文争取一线生机!
“放屁!”尹文猛地爆出一声怒吼,前所未有的暴烈!他一把抓住钟离春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充满了疯狂与不容置疑的守护:“护好彼此!你忘了先生的托付吗?!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跟我走!”
他不再解释,也不再管钟离春的挣扎(她此刻的力气远不如他),几乎是拖拽着她,朝着峡谷下方、植被最为茂密、地形最为崎岖的深涧方向,亡命冲去!那里藤蔓交织,乱石嶙峋,水流声轰鸣,或许能干扰猎犬的嗅觉!
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猎犬的狂吠声汇成一片死亡的浪潮,急速迫近!峡谷对面的秦骑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呼哨声尖锐刺耳,显然是在召唤同伴包抄!
尹文拖着钟离春,在湿滑的岩石和纠缠的藤蔓间跌跌撞撞。钟离春左肩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和拉扯下再次崩裂,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殷红的血迹迅速在她肩头的布条上晕染开来。但她咬碎了牙,一声不吭,右手死死握着短剑,强迫自己跟上尹文的步伐。
“哗啦——!”两人冲下陡坡,冰冷的涧水瞬间淹没了小腿!湍急的水流冲击着身体,几乎站立不稳。水花西溅,冰冷的刺激让尹文精神一振,也或许能冲淡他们的气味!
“沿着水走!”尹文嘶吼着,拉着钟离春,在齐膝深、冰冷刺骨的水流中艰难跋涉。乱石在水底滚动,每一步都充满危险。
猎犬的狂吠声追到了水边!似乎犹豫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加狂躁!它们显然也下了水!犬吠声和水花声混杂在一起,距离在缩短!
“快!前面!”钟离春突然指向涧水前方一处被巨大藤蔓和瀑布水雾半遮半掩的岩壁!岩壁下方似乎有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裂缝!
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两人用尽最后的气力,扑向那处裂缝!尹文先将钟离春猛地推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几乎是滚了进去!
裂缝内狭窄、潮湿、阴暗,弥漫着苔藓和腐殖土的气息。但暂时安全!隔绝了外面的水声和……大部分犬吠!
“呜……嗷呜!”猎犬追到了裂缝口,狂躁地刨着岩石,对着狭窄的入口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钻入。很快,追兵的脚步声也到了外面。
“人呢?!钻进去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秦地口音。
“妈的!这鬼地方!放烟!熏死他们!”另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
尹文和钟离春在狭缝深处,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钟离春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下血流如注,她靠着岩壁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脸色惨白得吓人,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
尹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衫布条,想要再次为她包扎止血。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浓烈刺鼻、带着辛辣气味的黄白色烟雾,开始从裂缝入口滚滚涌入!
是硫磺和辣椒混合的毒烟!秦人果然歹毒!
“咳咳……咳!”烟雾瞬间呛入鼻腔和肺部,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刺扎!尹文和钟离春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睛火辣辣地疼!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往里……快!”尹文强忍着窒息般的痛苦,拉着意识模糊的钟离春,摸索着向狭缝深处挤去!越往里,空间似乎越狭窄,烟雾也越浓!但此刻没有退路!
钟离春的身体越来越沉,咳嗽变成了痛苦的干呕,几乎无法行走。尹文几乎是半背半拖着她,在狭窄的缝隙中艰难挪动。毒烟侵蚀着他们的意识,肺部如同火烧。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就在尹文也感到头晕眼花、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似乎隐约传来一丝……水汽的凉意?还有……微弱的风?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向前!狭窄的缝隙似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一个被巨大瀑布水帘完全遮蔽的、幽深潮湿的天然岩洞!水声轰鸣,水汽弥漫,将涌入的毒烟冲淡了许多!
尹文如同濒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他顾不得查看环境,立刻将几乎昏迷的钟离春平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她肩头的布条己经被鲜血彻底浸透,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