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林之校身后投下暖黄光晕，顾魏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环住她，呼吸轻轻拂过她耳畔：“校校。”
带着凉意的指尖扣住她的腰，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怎么了？”
试管里淡蓝色的液体晃出涟漪，林之校转身时撞进他发红的眼底。
顾魏的白大褂皱得不成样子，衬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往日一丝不苟的医生此刻倒像个失魂落魄的少年。
“今天跟家里摊牌了。”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原来这些年他们说的——为我好，不过是场精心算计的交易。”
修长的手指攥紧她白大褂的下摆，“校校，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
林之校指尖停在他眉间，那里还凝着未散的疲惫。
“瞎说什么呢？”她踮起脚拂开他额前碎发，掌心的温度熨过他冰凉的皮肤，“不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我是认真的。”
顾魏突然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力度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温热的泪水渗进她衣领，“他们把我的人生当筹码，只有你......”
他的声音闷在她肩窝，像困兽呜咽，“只有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还愿意握紧我的手。”
林之校反手环住他颤抖的脊背，在这方被实验器材环绕的天地里，听见他剧烈的心跳震着她的胸腔。
“不离开，永远不离开。”她轻轻吻去他睫毛上的，“全世界最好的顾医生，我最爱的男朋友，以后换我做你的退路。”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将两个交叠的影子镀上银边。
在这一刻，俩人找到了久违的心安。
相拥了十多分钟后，顾魏突然松开环抱着的手臂。
林之校还未及开口询问，便见他在冷硬的瓷砖地面上缓缓单膝跪地，蓝色衬衣下摆扫过散落的实验报告，惊起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起舞。
“校校。”
他仰头望向她时，发红的眼眶里盛着实验室白炽灯都不及的炽热，颤抖的手指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其实这些资产转让，不过是我笨拙的证明。”
他打开盒子的瞬间，钻戒折射的璀璨光芒与他眼底的泪光交相辉映，“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捆绑，而是能与我深爱的你携手一生......”
喉结剧烈滚动着，他深吸一口气，攥着盒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随老师去山区支教，看向我的眼睛亮得像藏着银河。从那刻起，我就知道......”
声音突然哽咽，他用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触碰她颤抖的手背，“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片温柔。”
林之校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记忆翻涌——是暴雨天他冒雨送来的胃药，是她实验失败时他彻夜陪着重做的耐心，是他母亲羞辱她时，他毫不犹豫飞回国内陪伴的身影。
原来那些细碎的温暖，早己在岁月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两颗心紧紧缠绕。
“我曾以为爱情是理性的权衡，首到遇见你。”顾魏的拇指着她的无名指，声音沙哑却坚定，“你让我明白，爱是明知前方荆棘遍野，仍愿为你披荆斩棘；是放弃所有退路，只想与你共赴未知。”
他将戒指轻轻套上她的指尖，冰凉的金属带着体温：“林之校，你愿意收下你眼前这个一无所有却满心是你的男人，和他共度余生吗？”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之校突然扑进他怀里，泪水浸湿他胸前的口袋：“我愿意，顾魏。从你在实验室等我做完通宵实验，带着温粥说“我陪你”的时候，就己经愿意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过来，为相拥的身影镀上了银边。
第二天傍晚
林之校攥着手机的手心沁出薄汗，实验室窗外的梧桐叶正在沙沙作响。
“李女士，”林之校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继续在电话中说道：“我谈恋爱了，男朋友叫顾魏。”
电话那头，李女士的声音裹着锅铲翻炒的脆响：“顾魏？名字挺好听的，就是上回附属医院你爸的那个主治医生？”
“妈！”
林之校的耳垂瞬间涨红，偷瞄了眼正在帮自己整理实验数据的顾魏。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从电脑屏幕上方投来温柔的目光，衬衣口袋还露出半截没喝完的酸奶——那是她今早硬塞给他的。
“他，他比我大十岁……”
林之校支支吾吾的，一点点透露。
李女士的笑声混着油爆葱花的香气传来："大十岁怕什么？妈妈当年还不是追着你爸跑。男人年纪大点，知道疼人。你成天泡在实验室，有个能包容你的……”
话音未落，电话里突然传来瓷碗碰撞的脆响，老林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什么叫年纪大点好？我闺女现在才二十出头！”
林之校赶紧把手机拿远些，顾魏己经放下鼠标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
他无声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还沾着记录数据的蓝墨水。
“爸！”林之校深吸口气，“顾魏是我们学校医学院的客座副教授，也是三甲医院的主刀医生。他......”
“副教授医生了不起？”老林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惕，“你明天下午带他来家里吃饭。”
顿了顿，又补充道：“让他把简历表、获奖证书、体检报告......凡是能证明人品的都带上。”
电话挂断的瞬间，林之校一脸无可奈何地瘫在实验椅上。
顾魏却开心地笑出声，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他伸手擦掉她鼻尖的墨渍：“岳父这是要给我来个全面体检？”
“不许乱说！”
林之校拍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握住。
顾魏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白衬衫传来：“校校，放心，为了你，就算是十八般武艺的考核，我也照单全收。”
窗外暮色渐浓，实验室的白炽灯次第亮起。
顾魏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林之校靠在他怀里，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来自父亲的“大考”，不过是他们通往幸福路上的小小试炼。
毕竟，只要两人携手，再难的关卡都能闯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