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风冷冷地看着王力,语气如冰:“来人,将他带出去,永不许再踏入临平府半步。”
“日后若有人想效仿此人挑拨关系,一律逐出临平府!”
赵七一在谢清风身后目睹了整个过程,暗暗咂舌。他以为谢大人会对此人只是稍加惩戒,没想到是首接将他逐出临平府。
不过这也确实是符合谢大人的作风,虽然他年纪轻,但他做事情雷厉风行,果断得很。此举甚是明智,不管王力是有心还是无意,今日之事若不杀鸡儆猴,恐怕日后府中难免生出更多是非。
“我冤枉!我不能走!”王力大喊着自己不要被赶出临平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名衙役用布条塞住了嘴,被押送着踉踉跄跄地走在临平府的街道上。
他的衣衫凌乱,脸上满是愤恨与不甘,他是真的恨啊!他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街道两旁干活的民众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他,低声议论着。
“这是咋了?咱们沉浊区很久没有出现过衙役老爷们抓人的事儿了。”
“不知道,看看去。”
“我刚才从那边过来,这个人啊要被逐出咱们临平府了。”有个围观了全部过程的老汉大声说道。
“为啥啊?这后生咋犯的事儿?”听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其他民众纷纷聚集到老汉身边听。
自打来了临平府,他们顶怕的就是被撵出去。哪儿都比不上临平府能给他们遮风挡雨,只要出力气干活,就能有口吃的有口喝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有些人甚至在原来的老家过的日子都没有这里舒坦,他们都想知道这人是犯了啥事儿被赶出去,生怕自己也踩中红线被赶走。
“他啊,是因为挑拨流民和本地人之间的关系,他还不服号房的分配在那闹事,正好遇上谢大人路过......”
老汉正打算继续往下面说,前面押送的一名衙役就大声地吸引了民众们的注意,“王力因挑拨流民与本地人之间的关系,被谢大人下令逐出临平府,永不许再踏入半步!谢大人说了,不管是本地人还是流民,在临平府一律一视同仁。若再有人敢挑拨离间,不管是谁先挑起来的,全部逐出府去!”
衙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民众顿时一片哗然。有人低声叹息,有人面露惊恐,更多的人则是心有余悸。
真的赶走啊!
这个时间把他赶走,那是真的没活路了。
“是真的不留情面啊!”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什么叫不留情面啊,这种人留在府里才是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好不好!恁大字不识一个,听风就是雨的,别人说啥都信,万一真被挑拨成功了咋办?”也有人立马反驳道,“我觉得赶出去最好。”
“唉,灾年里临平府条件这么好,被赶出去可咋活啊?”
“是啊,以后可得小心点,别惹事,不然连饭碗都保不住。”民众们议论纷纷,手上的活计干得更认真了。
府衙内。
“赵七一,过几再派几个人去打听一下,看今日过后还有没有人敢‘顶风作案’。”谢清风端起茶盏却未饮下,茶盖在碗沿轻轻叩击发出细碎声响。
确实是他疏忽了,两拨人的矛盾还好及时发现了!
谢清风又想起失踪的萧云舒,派出去搜寻的人都说无果,叹了口气。
真是任性啊!白比他谢清风长了这么多年岁!
而此时,任性的萧云舒正躺在号房床上打摆子,刺鼻的稻草硌得脊背生疼,他裹着棉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声在号房里格外清晰。
他紧紧咬住牙关,试图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但无济于事。
萧云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只知道自己一下子冷一下子热的,很难受。
好不容易听到门口有声音,有人进来,他想开口说话求救,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嘴无声。
在神志混乱间,他听到了那人喊叫的声音,他说他不想跟有疫病的人一间屋子,说他晦气得很。
原来.....自己得了疫病吗?
原来这一路上看见那些得了疫病的灾民们在身体上是这种感受,他是不是也要死了......
萧云舒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根本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头痛倒是缓解了不少,但身体依旧是虚弱无力,他恍惚间感觉有个粗糙温暖的手在给自己擦拭身子换衣物。
萧云舒心中一暖,想要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发出声来,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啊——呀——”这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鼻息声“嗯——”。
不过周鸿运还是听到了萧云舒的声音,他咧嘴一笑,缺了半截的右袖管晃了晃,“你醒啦,三日前你烧得首说胡话,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萧云舒发现说话说不出来,随后试着动了动手臂,想要打手势表达自己的感激,却发现手臂依旧沉重也不怎么能动。
周鸿运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笑道,“小伙子,你这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骨还没恢复呢。说话声音哑了,手臂抬不起来这些都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要我说你也真是命大,要不是俺那日带队去打水眼神好,在芦苇荡边瞧见你蜷成个虾米似的,你估计就挂在那芦苇边边了。”
萧云舒眨眨眼向他表达感谢,原来是他救了他,等他恢复了之后定要重谢。
周鸿运替他换好衣物后坐在床边跟他唠起了家常,“你这后生看着面生,是从哪逃荒来的?看上去白光水净的应该是读书人吧?”
说完后周鸿运后知后觉想起来萧云舒还不能说话,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俺忘记你还不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