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惊喜地抬头，发现孟弼之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眼中依然带着熟悉的光芒。
“你醒了！”
李林差点跳起来。
“感觉怎么样？”
孟弼之扯了扯嘴角。
“屁股疼...不过能看到你这么担心的样子...值了...”
“你这个疯子！”
李林声音发颤。
“谁让你那么做的？”
“不然呢？”
孟弼之试图挪动身体，却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你们被虫子啃？”
李林眼眶发热。
“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这不是没死嘛...”
孟弼之虚弱地笑了笑。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李林立刻问。
孟弼之眨眨眼。
“等我好了...你得请我吃最贵的火锅...十顿...”
李林破涕为笑。
“一百顿都行！”
“还有...”
孟弼之的声音越来越轻。
“找到那枚戒指...弄清楚阁主的事...”
李林郑重地点头。
“我答应你。”
孟弼之满意地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沉睡。
李林看着他，内心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找到那枚戒指，揭开这一切的谜团。
黄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睡了？”
李林点点头。
“医生说需要休息一周左右。”
“那我们有一周时间准备。”
黄妄的目光变得锐利。
“京城老城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林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无数秘密。
他握紧拳头，青铜甗中看到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黑色的、蠕动的瘤子，阁主变异的样子，还有那枚神秘的戒指...
“不管多危险，我们都要去。”
李林转身，眼中带着坚毅的光芒。
“为了阁主，也为了所有被卷入这件事的人。”
黄妄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等孟弼之好些了，我们就出发。”
病房里只剩下医疗器械的滴答声和孟弼之平稳的呼吸。
李林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一场更大的冒险正等待着他们。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兄弟活下来了，这就足够了。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林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青铜甗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咣子，你没事吧？”
李林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长久的沉默。
副驾驶上的咣子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后视镜里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能有什么事？”
他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挤出一个笑容。
黄妄从驾驶座投来一瞥，眼神锐利如刀。
“你从医院出来就不对劲。”
咣子沉默了几秒，突然转向李林。
“老李，我眼睛...刚才是不是变了？”
李林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吴法那双诡异的竖瞳。
“你看到了什么？”
“镜子里的我...”
咣子声音发紧。
“瞳孔变成了竖线，就像...就像吴法那样。”
车内温度仿佛骤降。
李林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青铜甗中看到的画面再次浮现——阁主王重楼那双同样异变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
李林追问。
“在医院洗手间，就几秒钟。”
咣子揉了揉眼睛。
“我以为眼花了，但现在想想...”
黄妄踩下刹车，车子在茶楼前戛然而止。
他转身盯着咣子。
“你碰过青铜甗？”
“没有！”
咣子矢口否认。
“我连靠近都没靠近过那玩意儿。”
李林眉头紧锁。
王重楼和吴法的变化确实与青铜甗有关，但吴法明显是被控制的，而王重楼...更像是自愿变成那样。
咣子既没接触青铜甗，也没修炼过镇龙阁的功法，怎么会...
“到了。”
黄妄打断了他的思绪。
茶楼古朴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三人刚踏入包厢，风满楼和赵夔已经等候多时。
“来得正好。”
风满楼镜片后的目光在李林脸上停留片刻。
“听说你在青铜甗里看到了不少东西？”
李林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当他描述到青铜甗内部那些诡异的符文和画面时，风满楼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
“京城...”
风满楼突然开口，与赵夔交换了一个眼神。
“线索可能在京城。”
咣子拍桌而起。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他指着李林。
“镇龙阁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风满楼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
“历代武神，最终都会变成这样，然后...消失。”
“消失？”
李林心头一震。
“确切地说，是失踪。”
赵夔补充道，声音低沉。
“近百年来，每一位达到巅峰的武神都会在某天突然异变，然后人间蒸发。”
风满楼放下茶杯。
“我们一直在寻找原因，但线索在百年前的战争中中断了。”
李林突然想起什么。
“我父亲...上上代武神曾经想让他接任阁主。”
“但他拒绝了，而且没有变成王重楼那样。”
风满楼点头。
“这是个例外。”
咣子冷笑。
“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李林头上？”
“不是我们。”
风满楼摇头。
“是宿命。”
包厢内陷入沉默。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在窗棂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
“帝佬可能知道更多。”
风满楼最终打破沉默。
“你可以去问他。”
赵夔看了看表。
“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休息一晚，明天再议。”
离开茶楼时，雨已经停了。
夜空中云层散开，露出几颗稀疏的星星。
五人分乘两辆车，前往咣子租住的公寓。
“老李。我觉得他们在隐瞒什么。”
上车后咣子突然压低声音。
李林没有回答。
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却飘向青铜甗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王重楼站在高处，背后是无数双发光的竖瞳...
“到了。”
黄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公寓楼老旧但整洁。刚踏上楼梯，李林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辛妍来了？”
他看向咣子。
咣子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她没说今天要来啊。”
但答案很快揭晓——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咣子家门口，听到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辛妍嗔怪道，目光却扫过李林和黄妄，最后落在咣子身上。
咣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想我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在一起。
李林移开视线，却注意到黄妄皱起的眉头。
进门后，辛妍自然地挽着咣子的手臂。
“我煮了宵夜，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
李林婉拒。
“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
实际上，咣子租的是两室一厅，足够五人暂住。
西门豆豆已经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黄妄则站在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睡侧卧吧。”
咣子指了指小房间，然后搂着辛妍进了主卧。
“晚安各位。”
门关上的瞬间，李林似乎看到辛妍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莫名感到违和。
侧卧里，李林和黄妄各自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还有不知名的夜鸟在鸣叫。
“你觉得风满楼的话有几分真？”
黑暗中，黄妄突然问道。
李林盯着天花板。
“他没必要完全说谎...但肯定有所保留。”
“咣子的眼睛...”
“我也看到了。”
李林打断他。
“虽然只是一瞬间。”
黄妄沉默片刻。
“青铜甗里的东西，你真的全部说出来了？”
李林没有立即回答。
他确实隐瞒了一部分——那些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同样有着竖瞳...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主卧方向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起初像是床板摇晃的声音，接着变成了某种有节奏的撞击。
黄妄啧了一声。
“动静真大。”
李林也以为咣子和女友在亲热，正打算用枕头捂住耳朵，却听到一声闷响，接着是咣子模糊的喊叫声。
两人同时从床上弹起来。
黄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前，侧耳倾听。
“唔...唔唔！”
咣子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黄妄毫不犹豫地踹开了门。
眼前的场景让两人都愣住了——咣子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嘴里塞着一个黑色的口球。
床上。
“辛妍”正在一个枕头上，但她的脸...正在融化。
不，不是融化，是在变化。
皮肤像蜡一样流动，五官扭曲重组，几秒钟内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张脸——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孔。
“画皮鬼！”
黄妄厉声道。
那女人——现在应该称为画皮鬼了——发出一串笑声。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不愧是黄家的人。”
李林一个箭步冲上前，却被画皮鬼轻巧地避开。
她像没有骨头一样从床上滑下来，顺手抄起咣子放在床头柜上的皮带。
“别过来哦。”
她晃了晃皮带。
“不然你们的小可爱可就...”
皮带突然像活物一样缠上了咣子的脖子。
咣子发出窒息的呜咽声。
李林僵在原地，黄妄则悄悄向窗边移动。
“这才乖嘛。”
画皮鬼满意地点头，一边后退一边说。
“我只是来传个话——小心竖瞳，它们会吞噬一切。”
说完，她将咣子推向李林，自己则一个后空翻跃向窗户。
黄妄扑过去想抓住她，却只扯下了一片衣角。
“追！”
李林解开咣子嘴里的口球，顺手将其扔出窗外。
口球在空中爆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整栋楼的玻璃都在震动，楼下停放的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
“操！那是老子的限量版！”
咣子咳嗽着骂道。
李林顾不上道歉，和黄妄一起冲向窗口。
画皮鬼的身影已经落在楼下，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向巷子深处。
“她往东边跑了！”
黄妄说着就要跳窗。
“等等！带上我！”
咣子挣扎着站起来。
但李林和黄妄已经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咣子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床脚，却因为双手还被绑着而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夜色如墨，笼罩着破旧的客栈。
李林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变形。
“画皮鬼是冲着骨笛来的。”
李林的声音低沉，带着懊恼。
咣子靠在墙角，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
他娘的，这老妖怪易容术确实了得，连我都差点着了道。”
黄妄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冷风。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凝重。
“确认了，画皮鬼是老一辈的强人，在江湖十大奇人中排名第七。”
“火公公指使的？”
咣子眯起眼睛，铜钱突然停在他拇指上。
李林摇头。
“不会再来第二次了。画皮鬼虽然厉害，但骨笛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他没理由冒险。”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连续几日的奔波和战斗让他们精疲力竭。
“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李林站起身，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咣子自嘲地笑了笑。
“怪我，光顾着享受，没多留个心眼。”
“不全是你的错。画皮鬼监视你很久了，对盗门龙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李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李林已经醒了。
他站在铜镜前，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瞳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老头子。”
电话接通后，李林直接开口。
“我的眼睛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老头子慢悠悠的声音。
“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等几天。”
“少废话，解释。”
“镇龙阁历代阁主都是天选之人。”
老头子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但不知从哪一代开始，每一任阁主最终都会发疯失踪。”
李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也会？”
“你是个变数。”
老头子顿了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