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夭和邹隙在京城买下了一处公寓。
这里虽然比不上玫瑰园,但也离玫瑰园不算远。
邹隙高大的身影微微弓着,碎花围裙带子在他腰后勉强系了个活结,额发被汗浸得贴在眉骨。
他正捏着裱花袋,那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比他在赛场上接杀球时还要紧绷几分。
这要是不露一手,沈以泽那个小家伙一定会对他更加阴阳怪气!
小舅子,是必须讨好的!
一声轻笑从门口溜进来,沈惜夭斜倚在门框。
“世界冠军的控球手感呢?”
她晃悠过来,指尖自然地蹭过他脸:“我妈妈昨天还夸你比赛的时候英姿勃发,今天做个小蛋糕就汗流浃背了?”
“那你妈妈喜不喜欢我这个未来女婿?”他低头说话时,故意靠近她的脸。
沈惜夭听到女婿二字,红晕从耳根一路漫到锁骨窝。
这家伙,比她还积极!
“哎哟!”
突然一声熟悉的动静。
沈惜夭一回头,果然看见沈母拎着各种新鲜蔬果佯装刚进门,弯弯的眉眼仿佛看透了一切。
“终于见着小邹了,快关火!这粥香得我和你沈叔了!”
“阿,阿姨!”邹隙愣了神,慌不择言的站在原地搓手。
没想到,沈阿姨和沈叔叔这么快就来了!
她掀开锅盖搅动粘稠的鸡丝粥,十分满意的嗯了一声。
“不错,不愧是冠军。”
这把邹隙夸的一愣一愣的,一旁的沈惜夭看得直乐呵。
沈父背着手踱进来,先是环顾四周,接着目光在女儿绯红的耳垂上停顿半秒,忽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邹隙。
“你就是那位世界冠军?”
邹隙紧张道:“沈叔叔,您好,我就是沈惜夭的男朋友邹隙。”
答非所问?沈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忽然,一个身影蹿了进来,动作非常快。
沈惜夭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谁了。
“沈以泽,你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找喝的!”沈以泽顶着呆毛站在冰箱面前,怀里抱着一盒刚拿出来的冰镇鲜牛奶。
他蹭到料理台边,小鼻子嫌弃地皱起,盯着那坨塌陷的蛋糕。
“亏你还是冠军,就你这手艺,给我姐提鞋都不配,还妄想进入沈家?”
话音未落,邹隙突然把手上的工具塞到了他的怀里。
“救援任务交给你了,突击队员。”
邹隙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用着哄孩子的语气。
沈以泽愣了两秒,随即站在台沿边,神情莫名其妙的严肃。
终究是小孩子,沈惜夭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看着奶油在他笨拙的挤压下扭成麻花状,沈惜夭刚想上前,邹隙却从背后圈住沈以泽,温热的大手裹住他小手。
“突击队员,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
他的语气格外温柔,带着沈以泽的手腕轻轻一抖,奶油瞬间绽开一朵胖乎乎的云。
沈以泽眼里是惊喜,但脸上死犟着一副嫌弃的表情,觉得膈应,想甩手后退,结果后脑勺撞上邹隙下巴。
两人同时嘶地抽气,一个揉着下巴看着对方,一个低着头瞧着另一人滑稽的样子。
“你这人…”
邹隙马上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你天赋异禀,不愧是小天才啊!”
被猛然夸了一下,沈以泽有些转不过弯,脑子懵懵的,都忘记了生气。
见状,大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早餐桌成了这场关于小舅子的有意思的拉锯战场。
过了一会儿,所有菜都齐了,大家便纷纷入坐。
心有不甘的沈以泽正在把煎蛋戳成蜂窝煤,眼尖地瞄见邹隙把剥得光溜溜的水煮蛋放进沈惜夭碗里。
他眼珠骨碌一转,叉起培根卷嗖的一下越过半张桌子:“姐,吃这个!”
献殷勤,他从小就在行!
“沈以泽,我不吃你碗里被戳的稀巴烂的培根。”
沈惜夭抽纸要擦,邹隙却更快地将餐巾纸递了过去。
沈以泽鼓着腮帮子等着邹隙:“你属狗?这么能舔!”
“我乐意。”邹隙闷笑出声。
沈惜夭那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不过这一幕在沈父和沈母眼里,确实极其好的。
有人疼他们的女儿,他们当然乐意!
午后蝉鸣聒噪得如同沸腾的背景音。
沈以泽趴在地毯上组装乐高机甲,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悠。
邹隙盘腿坐在旁边充当人形零件库,掌心托着几块关键的红色积木。
每当沈以泽焦躁地翻找某个零件,总有只大手及时递来正确的那块。
“你怎么比我还熟图纸?”
沈以泽举起机甲,表情不满。
邹隙笑着说:“男孩子的秘密,永远是大差不差的,我当年封闭训练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玩这个!”
他拧紧最后一个齿轮,让机甲胸腔的能源核心亮起幽蓝光芒。
沈以泽兴奋地蹦起来:“你一个破打羽毛球的,这都会?!”
“当然。”
机甲在邹隙手里把玩的如鱼得水。
沈以泽眨巴着眼睛,看着机甲在邹隙的手里已完整矗立。
“哇…”
邹隙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想不想学更厉害的?”
沈以泽湿漉漉的黑眼睛立刻燃起小火苗,凑近他:“比如?”
“比如…”邹隙朝厨房抬了抬下巴,沈惜夭正背对他们切水果,“怎么让你姐主动给我切水果吃?”
五分钟后,沈惜夭端着晶莹的果盘出来时,只见邹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当重伤人员,沈以泽正一脸严肃地往他胸口贴乐高装甲片。
“姐!”
沈以泽指着邹隙:“伤员需要维生素C!”
沈惜夭忍着笑,叉起一块水果,却在递出时手腕一转:“以泽张嘴。”
受宠若惊的沈以泽嗷呜吞下果肉,邹隙抗议的声音刚出口,唇边突然抵来冰凉甜润的触感。
沈惜夭将另一块果肉直接塞进他嘴里。
指尖撤离时若有似无地擦过他下唇,邹隙喉结滚动着咬住叉子,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沈惜夭。
哎,要是没有小舅子在这里,他高低要吻上去的。
阳台的月季在夕阳下被染成暖金色。
沈父负手而立,在阳台上慢悠悠踱过去,瞧着女儿在外居住的小别院,似乎别有一种感情。
邹隙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极其自然地拿着喷壶:“叔叔,我知道夭夭喜欢月季和玫瑰花,所以我所住的地方基本上都有这些花卉。”
水流在他手中变得温顺,均匀滋润每一片叶,他神情专注得仿佛在擦拭金牌。
“我听夭夭说。”沈父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沾着水珠的洁白花瓣上,“你决赛前总要吃根香蕉?”
“是,活跃神经。”邹隙点头,嘴角咧开一点窘迫的笑,“有回吃多了,上场前跑了三趟厕所。”
沈父喉间滚出闷闷的笑声:“当年追她妈妈,我连烧糊三口锅,才学会煮一碗能入口的粥。”
玻璃门后,扒着门缝的沈以泽被沈惜夭拎着衣领抓了现行。
“爸在教哥哥种花?”沈以泽急中生智的跳出来喊道。
“错。”沈惜夭指尖点了点他脑门,“在教他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你姐偷走。”
沈以泽瞪圆眼睛思考了三秒,斜眼瞪着邹隙:“果然居心叵测!”
闻言,沈父和邹隙不约而同的笑了。
邹隙的目光落在沈惜夭映在玻璃门上的剪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夭夭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里,这一点,我由衷的感到庆幸。”
沈父笑着眯起眼睛,位置一言。
阳台上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夕阳里拉长,沈惜夭牵着弟弟的手站在门内,看着这被烟火气与暖光温柔包裹的一切,只觉得心口那点甜,正无声无息地漫溢出来,浸润了每一个平凡而珍贵的日常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