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望着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就这样从容不迫的走出自已的视线,心中一股郁气不上不下堵得慌。
她狠狠地扫视一圈。
“都退下吧!皇后跟哀家过来!”
此刻的太后语气中满是威严和化不开的戾气。哪儿还有刚刚对着云倾时的慈爱与和善。
自从坐上太后之位,她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还从未违心的对谁和颜悦色过,可是,今日,她确实小看这丫头了。
虽然皇后今日的表现让她很不满,不过总要有人去试试水的。
“母后,本宫错了!”
一入后堂,皇后便直接在太后身前跪了下来。
“你呀,太沉不住气了。和你说过多少次,没必要让自已的手沾了血,凭白堕了自已的身份。”
太后半躺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显然有些烦躁。
“母后,是本宫大意了,没想到,这小贱人如此邪乎!”
“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就是放不下呢?想要她的命也罢,想羞辱折磨她也罢,有的是办法,何必急于一时呢?”
皇后起身给太后轻轻的按摩着头部,依旧耿耿于怀,自从她坐上后位之后,除了那个人那件事,凡是给她添堵的,都被她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受挫过。
“本宫还不是想帮帮皇上,为皇上分忧。”
太后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皇后是她娘家的侄女,她太清楚她的秉性了,不过,她并不在意。
“舒雅,你心里想什么哀家都知道。哀家一向也都由着你,你帮着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切记莫触了他的逆鳞。”
“母后放心,本宫知道的。”
皇后林舒雅不甘的咬了咬牙,皇上的逆鳞,她们婆媳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也是她为何控制不住发疯的原因。
她盯了相府十多年,设计了所有,却不想还是被这贱丫头脱离了掌控,她绝对不允许!
“舒雅,难道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吗?明明有一举两得的法子,还能将自已摘出来,你又何必犯蠢呢?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处理起那些个嫔妃的时候从未见她糊涂手软过,怎的一沾上那个人,便如此的愚蠢呢?
“母后是说……”
能坐上皇后之位,除了太后的扶持,她本身也不是愚笨之人,不然也不会从林家那个大家族的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
只不过关心则乱,她太紧张太在意反而失了分寸,有太后这稍稍的一提点,她自然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自已好好琢磨琢磨吧。哀家累了。”
“母后好好休息,本宫告退。”
皇后如被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刚刚的挫败也一扫而空,瞬间就满血复活般斗志昂扬。
云倾慢悠悠的在宫中走走停停,逛得别提多惬意了,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敢上来找她的不痛快。
要知道,刚刚在寿安宫,几乎这后宫所有的主子都在,可不是一下子就几乎塌了半边天嘛。
“摄政王妃,皇上有请!”
一小公公远远的疾步而来,看到云倾瞬间便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公公请带路。”
云倾眯了眯眼,难道是后宫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了?
要说也正常,刚刚的动静可不算小,就是不知道,那位是个什么态度,不高兴是肯定的,毕竟自已教训了他的老娘和女人。
云倾依然悠哉悠哉的走着,带路的小公公不时暗暗打量着她,她却浑不在意。
不是云倾自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就是相信萧逸,他说过会护着她的,那样的笃定和坚定。
大不了给狗皇帝直接弄死,跑路也不是不可以,天高海阔还受这个鸟气做什么。
好吧,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她还有弟弟呢。
寂静的宫道,逼仄的宫墙,无端让人喘不过气来。再华丽的景致都不能让云倾心情愉悦。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勤政殿外。
小公公通报过后才引着云倾进入殿内。
肃穆奢华的大殿内,云倾一眼便捕捉到了萧逸的身影,哪怕是在轮椅之上,也无法忽视掉那一身王者气度。
四目相对,彼此心领神会。
还有一道无法忽视的逼仄视线。
再抬眼望去,高位之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不怒自威,眉目间和萧逸有三分相像,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云倾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排斥皇帝的视线,带着审视、质疑、探究,讶异还有掠夺,对,就是这种让她不适的眼光。
云倾在萧逸身旁站定,微微躬身。
“摄政王妃云倾见过皇上。”
不卑不亢、淡漠疏离。直直的回视过去,云倾清晰的捕捉到了皇帝眼中那抹深藏的欲念。
狗皇帝这是睡糊涂了吗?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如此猥琐呢?
“皇上。”
萧逸一把握住云倾的手,不悦的出声提醒,对于皇帝那赤裸裸的目光他有些愠怒。
“倾倾,好名字。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朕只有这一个弟弟了,朕希望你们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朕的贺礼已经送去了王府。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朕提。”
皇帝回过神来,丝毫不觉得自已有失礼之处,像,真的像,虽然这丫头看着脸色蜡黄、身子孱弱,那一双丹凤眼却像是盛着浩瀚的星海,璀璨夺目。
若是好好养养,可不就和年轻时候的沈岚有八分像嘛。
敛下思绪,表达着言不由衷的关切,皇帝竟然没有苛责云倾的礼数,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不在意。
萧逸的眉头皱的更狠了,倾倾也是他能叫的吗?
意识到他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着自已的爪牙,云倾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萧逸焦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汪清泉,瞬间舒畅无比。
“多谢皇上。本妃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云倾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狗皇帝心思不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但说无妨。”
皇帝好像对云倾的包容度很高,也很急切的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皇上应该知道,本妃被丞相不喜,扔在乡下十年不闻不问,过往之事不提也罢,毕竟他的父亲。但女儿出嫁,侵吞嫁妆,藐视皇室,这不是扫了皇上的脸面吗?”
云倾愤愤然的说着,眼中的晶莹似落未落,让人心疼和不忍。
“岂有此理!丞相一向谦和守礼,怎么如此糊涂?王妃放心,朕这传他进宫,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皇帝义正言辞的附和着,似乎被欺负的是他一样。只不过言语很具艺术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多谢皇上!那本妃就和王爷回去等着丞相大人将本妃的嫁妆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了!”
云倾心内冷哼,不愧是狗皇帝,果然狗,不过想要糊弄过去,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她都只按自已的意思来,反正也没指望他真的能为她做主不是吗?
不过一丘之貉而已,云和还不是他的鹰犬吗?
“皇上,本王累了,倾倾,回府。”
萧逸的话比他脸上的面具更冰冷。
云倾自然也懒得再和这狗皇帝虚与委蛇了,当即推上萧逸的轮椅就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