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三明进了城,关上城门,孙小汉才向南行进。按照赵三明的说法,韩城在旌陵城正南方向大约四百里,是一个比旌陵城小一些的城池。那里本来是水草丰茂,土地肥沃的地方,本来也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可是直到有一天,韩城发现了金矿,紧接着就是高大棒当了城主,然后就是暗无天日的压迫。
高大棒命令韩城的百姓日夜不停地挖矿,把原本肥沃的土地挖的千疮百孔,再也种不出粮食。种不出粮食的韩城,就只能把黄金拿去别的城池买粮,那些卖粮的城池为了获得更多财富,就想尽办法加价。然而高大棒并不在意,粮食贵了就继续挖,挖更多黄金去买粮食,更加变本加厉压榨百姓。韩城的百姓每挖一斤黄金,就能获得一天的口粮作为报酬。黄金都是要上交给城主的,除了购买韩城需要的东西外,其余的都进了高大棒的腰包。
孙小汉走了几天,只见周围的景色从郁郁葱葱的树林变成了满是矿坑的大地,他就知道,这里离韩城不远了。
说来也奇怪,在南赡部洲的时候明明已经是冬天了,但是德州大陆却像初夏季节。先前沿途还有树林,现在没有树荫遮挡,太阳高悬,孙小汉只觉得十分炎热。无奈之下,孙小汉四处张望,见不远处有稀稀拉拉几棵树,便决定先去休息一下,免得晒中暑了。
不料孙小汉赶到树下时,眼前情形却吓了他一跳。只见树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人,这些人衣衫褴褛,尘土满身,面如菜色,个个都是光头,甚至没有眉毛胡子,整个脑袋就像一颗鸡蛋。从外表上看去,这些人连性别都不明显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人是活的,因为死尸一样躺着一动不动的人,胸口还有一点起伏。
“请问,前面就是韩城吗?这里是不是已经进入韩城的……的管辖范围了。”孙小汉不敢说势力范围,只好用一个稍微好听一点的词代替。
躺在树下的人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他们只是眼珠转动,看向孙小汉。
孙小汉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向一个看上去可能是男子的人礼貌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韩城的管辖范围吗?”孙小汉还是重复了上一次的问题。
那人白了孙小汉一眼,翻了个身,又像死了一样没有动静。孙小觉得奇怪极了,难道自已还不够客气吗?
正在孙小汉就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牵着一条大狗走了过来,吆喝道:“休息够了,赶紧挖矿去,敢偷懒的立马放狗咬死!”
就这样一句话,地上的人纷纷起身,不过原先他们像死尸,现在动起来就像僵尸了,那颓废的走路姿态,弯腰驼背的身姿,甚至还有咯咯作响的关节声,孙小惊呆了,这真的是活人吗?
那牵狗的小伙子看见孙小汉在树下发呆,骂道:“哪里来的外地人!要走就赶紧走,要是敢妨碍这些矿奴挖矿,就把你拿来喂狗!”
孙小汉自从修为精进了以后,胆子大了许多,在旌陵城的时候赵三明这样的人物也对他礼敬有加,现在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言语了。不过为了尽量多了解韩城的情况,孙小汉并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孙小汉心念一动,手上显化出一壶酒来,笑呵呵上前恭维道:“这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海涵。”说着,点头哈腰把酒递上去。
牵狗小伙见孙小汉这样懂事,自然心里舒服,得意洋洋说:“看你长得不聪明,脑子倒是活泛。你是外地来的吧?”
孙小汉一脸赔笑:“那是那是,笑得哪里比得上大人天资聪慧。小的是外地来的,听说韩城黄金多,就想来买一点回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韩城。刚才我问这些树下的人,他们又开口,要是没有遇见大人,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牵狗小伙挺了挺胸膛:“遇见我你算是遇对人了。”
孙小汉赶紧摆出谄媚的表情说:“喔,大人快快赐教吧。”
牵狗小伙说:“你看见的这些矿场,都是我们城主大人的领地了。他们不敢跟你说话,因为他们都是矿奴,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是不能随便进说话的。”
从牵狗小伙的口中,孙小汉了解到,原来这些所谓的矿奴就是原先韩城的百姓。自从高大棒来了韩城做了城主,这里的百姓就都被做了矿奴,没日没夜的挖黄金。年轻的就下矿,年老的年小的就负责搬运,每天必须在矿场工作六个时辰,每隔六天休息一天。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又没有充足的食物,这些矿工逐渐内分泌紊乱,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雌雄不分的样子。而且由于连续劳作,十分劳累,矿场中时常有矿奴累死,这个时候,小伙的大狗就派上用场了。死去的矿奴不必掩埋,直接投喂给这些狗就行。这些狗食量非常大,能把矿奴的尸体吃得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不剩。甚至有的时候,有的矿奴将死之时,或者伤病不能劳作,也直接喂给这些狗。
那为什么没有人反抗呢?当然不会有,因为这里的城主高大棒是个十分凶残且修为很高的人,反抗的矿奴都被残忍杀死,渐渐的,剩下的人也就认命麻木了。而且这些大狗也不是只会吃尸体,它们也是镇压反抗的工具,一旦撒开了狗链子,立马变得凶残无比,能活活把人撕碎。还有就是,韩城的粮食都掌握在高大棒手里,要吃东西,就要依靠他,虽然很少,但是总能吊着一口气不被活活饿死。
在这样的环境中,矿奴的生活是极苦的,暗无天日的,没有一点希望的,所以这些人才会变成这样。当然,与其说是人,不如说,这些矿奴已经是工具了,简称工具人。
孙小汉听完,只觉得毛骨悚然。但是他还是挤出一丝明媚的笑容说:“这可真是福报!”还举了举大拇指。
牵狗小伙笑眯眯说:“那是自然,在我们伟大的城主的领导下,韩城已经是全德州大陆出产黄金最多的地方了,称得上是最富裕的城池。”
孙小汉看着牵狗小伙的脸觉得越来越厌恶,这样嘴脸的人居然还自鸣得意,可见是多么冷血无情。
“大人叫什么名字呢,日后我做生意赚了大钱也好孝敬您。”孙小汉哈着腰问。
牵狗小伙十分不屑的笑起来:“爷爷我叫艾仁。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想你一定能发财,走吧。”艾仁斜眼看了看孙小汉,催促他赶紧走。
孙小汉见艾仁已经没有价值了,也就不装了,换了脸色,拔出了霓昊剑,冷冷看着艾仁。
“大胆,竟敢在本大人面前拔剑!”艾仁暴怒道。显然,他还没有从刚刚孙小汉的吹捧中走出来,不过马上他就不用走出来了。
孙小汉冷冷说:“像你这样狗仗人势的家伙,压榨百姓还自鸣得意,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哈哈哈!”艾仁笑弯了腰,“就凭你?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畜牲,快来看看,有人要替你们出头了。”艾仁向矿奴们命令道。
矿奴们自然是齐齐整整围了过来,有的人甚至脸上在这一刻挂起了笑容。当然,并不是因为孙小汉要为他们出头,而是又有好戏看了。所谓好戏,就是看那些反抗的人被虐杀,然后喂狗。原本矿奴们看见那些反抗的人死去,还是会悲伤的,但是时间长了,所有的人变得感情麻木,再加上矿场中时不时把垂死的矿奴扔给大狗取乐,这些人也就变得冷血了,甚至这种没有人性的表演还成为了他们的唯一乐趣,可谓麻木不仁!
艾仁见矿奴们都聚集齐了,松开了手上的狗链子,打了个口哨,吼一声:“咬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
那大狗咆哮着向孙小汉扑来,那一瞬间,狗毛都炸立起来,极快的狗影带起一阵阵沙尘。艾仁在一旁拍掌叫好,矿奴们也跟着拍掌叫好。
眼看狗就要扑到孙小汉身上,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那狗被拦腰切成了两节,内脏血污撒了一地。
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矿奴们马上停止了拍手,连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一个个像石像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对劲,自已就会像这条狗一样,或者比这条狗还要惨。
“你,你是什么人?”艾仁哆哆嗦嗦问。
孙小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是你孙爷爷!”说着,一剑架在了艾仁的脖子上恶狠狠说:“放了他们,马上!”
艾仁这会只感觉档里面一热,尿了!艾仁跪下哭道:“孙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听命令做事,要是放了他们,我就要被拿去喂狗了。再说了,就算我放了他们,他们也活不了,这里是韩城的领地,他们一样会被安排去做矿奴的。”
“那我带他们去别的城池!”孙小汉怒道。
艾仁说:“没。没用的,我们城主跟周边的城主都是联合起来的,他们去哪里都没有用。周边的城主还指望我们多挖黄金去换他们的粮食呢。”
孙小汉心里一凉,原来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看想要救这些可怜的矿奴,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高大棒。但是这又谈何容易,且不说自已虽然修为大增,但是与高大棒孰强孰弱还是未知数,另外,韩城和周边的城池是联合起来的,只要是找韩城的麻烦,恐怕人家也会联合对付自已。
想到这里,孙小汉决定还是先放了艾仁吧,免得打草惊蛇。于是孙小汉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矿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孙小汉收了剑,上马就要离开,艾仁赶紧上前一脸谄媚的说:“孙爷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韩城了,韩城的黄金都是其他城主定好的,你一个人去买不着。这买不着黄金也就算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说你孤身一人被抓了的话,就会落到和矿奴们一样的下场。”
孙小汉看了一眼艾仁,又看了一眼矿奴,也有点犹豫。艾仁说的很对,自已孤身一人,要是真的在韩城出了事,谁会来救?赵三明?且不说自已和他只不过是萍水之交,就算赵三明想救,这么远的距离赶来,恐怕自已的骨头都被狗舔干净了。到时候又有谁去救师父和师弟呢?
但是想到唐僧和刘悟沙,孙小汉心里又发生了变化,要是师父和师弟在,他们一定会解救这些命苦的矿奴的,即便师父腹黑,师弟憨傻。况且,赵三明说,当时还有两个光球就落在这一片区域,说不定师父师弟也被抓了受苦呢?要是自已袖手旁观,很可能就救不了师父师弟。
孙小汉心里争斗了一番,决定还是要去做这件事情,不论唐僧和刘悟沙是不是也混在矿奴中,他都要救这些可怜人。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孙小汉一踢马镫,扬长而去。
策马前进了一段距离,孙小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又悄悄返回去。
树荫底下,几条狗正在大快朵颐,孙小汉借着隐身法悄悄靠近一看,那几条大狗正在啃食艾仁的尸体。
孙小汉惊呆了,原来不光是矿奴的命不值钱,就连艾仁这样的牵狗人,小官儿,也是命不值钱。新来的几个牵狗人看着大狗分食着艾仁的尸体,在一旁嬉闹玩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而旁边一群矿奴列成方阵,直直的看着这凄惨的场景。
真是可恶!孙小汉怒了,收了隐身法,拔出霓昊剑,在几个牵狗人不及反应的惊讶中,几道剑光便把他们全部杀死,包括那些大狗。
看着这血腥的场景,孙小汉对着那些呆呆的矿奴吼道:“走,你们都走,不要再当矿奴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但是这些矿奴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劳作。
孙小汉这时才明白,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的意志已经被磨灭,根本不敢离开了,不敢反抗了。
翻身,上马,孙小汉朝着韩城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