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近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军营,林嘉言闲来无事,就到草场去看他们练兵。
察哈尔派了一整支护卫队守在她身边,搞得林嘉言不管去哪儿身边都围着乌央乌央的带刀侍卫。
这下别说林华仪了,就连只蚊子都近不了她的身。
林嘉言趴在栏杆上,用拳头支着下巴,百无聊赖道:“我能去后山上散散步吗?”
莲心摇摇头,“您忘了之前在后山差点被人掳走的事儿了吗?”
“那去看看我的苗圃。”
“可汗说了,您不能受累,苗圃有人替您打理,您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那就去附近走走?”
“你上次就是在部落附近被三皇子抓走的。”
“……”
小小的部落到处都是危险。
看了眼身后严阵以待的护卫队,林嘉言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草场上的骑兵队伍不断变换着阵型,阿吉那背着手站在队前,不时发出沉着的指令。
“阿吉那现在有几分样子了嘛,气势不错。”
林嘉言说完偷偷看了眼莲心,只见她神情落寞,愣愣地看着场中的阿吉那。
陶莉也在场子边看阿吉那,只不过她的眼神比莲心的要热烈和直接得多。她坐在栏杆上,晃着两条腿,会在阿吉那看回来的时候兴奋地挥手。
感情的事说不清也道不明,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林嘉言心疼地摸了摸莲心的头,“别难过,好男人多得是,错过的一定不是最适合你的。”
莲心吸了吸鼻子,笑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可汗的近卫,我们地位悬殊,莲心从不敢肖想什么。他若能找到心爱,我也替他高兴。”
林嘉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移开目光,叹了句:“傻姑娘。”
看了会儿,林嘉言觉得累了,正准备回去休息,余光突然看到角落站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林华仪没有带侍从,看起来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有段日子没见,她看起来像是憔悴了不少。
她向林嘉言缓缓走来,守卫们纷纷拔刀,挡在林嘉言面前。
林华仪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林嘉言,“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嘉言沉默不语,莲心连忙对她耳语道:“可汗特意交代过,让您别接近她。”
林华仪张开手臂,自嘲般的笑了,“我都这样了,还能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你们退下吧,我们说会儿话。”
莲心还想再劝,林嘉言摆了摆手制止了她。
守卫退到了二十步以外,仍盯着二人严阵以待。
“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华仪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看台的栏杆处与林嘉言并肩,“你在这里看他们练兵,可知他们将来要打的是哪里?”
林嘉言拧了拧眉,没有接话。
林华仪扭头看着她,冷笑道:“才离家几年,你已然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林嘉言面色平静。
林华仪从喉咙卡出几声冷笑,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场中的骑兵,“这些人手里的刀,将来砍向的都是我们的子民,摧毁的都是父皇的心血,你竟如此冷血,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林嘉言抬手打断她,“是你们的子民,不是我的。”
“从皇帝把我送出来那刻起,我和南国,和你们,就再无任何关系了,”林嘉言对着场下抬了抬下巴,“现在,他们才是我的子民。”
“你!”林华仪怒瞪着她,“亏得父皇还给你加封,没想到你竟不识好歹。”
“呵,”林嘉言嗤笑一声,“我当时病得快死了,他就那样把我送出来,可想过给我一条活路?”
“那你现在不是也还好好的吗?”
“是啊,若不是察哈尔,我恐怕早就死了几百次了。”林嘉言瞟了她一眼,“所以,我现在是俄日和的王后,就算日后俄日和真的打到了南国,我也只会拍手称快。”
林华仪嘴唇颤抖,讥讽道:“可惜,你骨子里流的是南国的血,如果南国没了,那你就是叛国的罪人,死后也会被万人唾弃!”
林嘉言轻轻闭上眼睛,轻声道:“是吗?但是我身上的血,前不久已经流尽了。”
林华仪突然抓住她的衣袖,激动道:“还有机会,你我二人姐妹联手,只要杀了察哈尔,南国还有救!”
林嘉言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她挣开手,退了两步,不知该骂她太蠢还是天真。
“听我句劝,你收了心思老实待着,兴许还能多活些日子。”林嘉言转过身,“南国撑不了多久了,这是大势所趋,你我都阻止不了。”
“林嘉言!你是不想阻止还是阻止不了?”林华仪癫狂地冲她大喊,“你这个罪人!你叛国通敌,将来要背千古骂名!”
林嘉言背对着她脚步不停,守卫纷纷冲了上来,用刀柄敲晕了林华仪。
美人折了凤骨,华裳落入污泥。
林华仪被人架着手臂拖了下去。
林嘉言来到娜荷的埋骨地。察哈尔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周围遍地开满野花,没有一根杂草。
林嘉言抱着膝盖席地而坐,把食盒里的水果和糕点一样一样摆出来。
“以前怀你的时候最爱吃这些,想来应该是你这个小馋虫闹的,”她回忆着跟孩子合体的时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那会儿天天在我肚子里面大闹天宫,闹腾得很,搞的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孩。”
“那时候你肯定也很怕吧,”林嘉言垂眸,眨落泪珠,“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能平安降世了。”
“下辈子你再来找我好不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言言!”
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察哈尔赶了过来。
他冲到林嘉言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林华仪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在军营里,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回来,生怕她又被那个疯女人给刺激到。
林嘉言垂头,“她说要我帮她杀你,还说南国要是没了,我就是叛国罪人。”
察哈尔眼中聚起怒火,拳头捏得咔吧作响,“我看她真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