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那最近忙着照顾夫人和女儿,军营里的诸多事务就全权丢给了察哈尔,察哈尔愈发忙得不见人影了。
“阿嚏……”林嘉言又打了一个喷嚏,接过莲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呛出来的眼泪,继续磨着手下的辣椒粉。
“公主,还是我来吧,这辣椒粉飞进眼睛里可难受了。”莲心用帕子捂着口鼻,想要拿过林嘉言手里的杵。
“马上就好了,我自已来吧。”
这是林嘉言自已种下的辣椒,虽然只结出了手指大小的辣椒,但她也十分欣喜了,经过了晒干和炒制,她现在准备磨成辣椒粉,这样以后不管是涮火锅还是烤羊肉,都可以蘸着吃了。
林嘉言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这儿磨了一上午了,察哈尔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陪她,她只得自已找点事情做。
终于磨出了一小碟辣椒粉,林嘉言小心翼翼地收集到带盖的小罐子里,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嘶,好辣。”林嘉言忙喝了一大口茶,还不住地用手向嘴里扇着风。等缓过劲儿了又觉得浑身冒汗,甚是舒坦。
林嘉言最近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还是这辣椒粉攒劲。就是有点太辣了,每次只能放一点点。
她把辛苦磨好的辣椒粉让莲心去交给了厨房,吩咐厨子给她的每道菜里面都要加上一点。
这天,布勒胡木就乞颜归顺,日后出兵围剿大野部一事召集各大将领议事。
众人在大帐中商议了一整天,晚上留在大帐里享用晚宴。都兰和林嘉言作为台吉哈敦也一同出席。
察哈尔最近太忙,都没空陪林嘉言好好吃过饭。这会儿看她乖巧地坐在自已身边,他忍不住从桌下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
林嘉言抬头看他,眼神在问:怎么了?
察哈尔受不了,一对上眼神就想亲她。但这里场合实在不妥,只得干咳一声转开了视线。
角落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林嘉言的方向,那女人害得自已被连贬三级,被布勒胡木贬到了牧区去放羊。最近部落准备对大野部开战,这才把他又调了回来。
红颜祸水,欺上惑主。赤那咬牙切齿地仰头灌下一大碗酒。
察哈尔敏锐地感受到了这道视线,偏头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赤那感觉脸上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才磨着牙收回视线。
“怎么了?”
看察哈尔皱着眉盯着另一边,林嘉言伸了伸脖子看过去。
“没事。”察哈尔侧过身把她挡在怀里,拿过她的碗,盛了一碗汤,“吃饭。”
坐在首位上的布勒胡木拍了拍手,道:“呵呵,大家今天辛苦了,这是特意给诸位准备的好酒好菜,各位不必客气,尽管放开了享用。”
侍者陆续又端上热气腾腾的酒肉菜肴,因为都兰刚生产完,只有她的菜式和大家不同,是扎那安排厨房单独做的滋补药膳。
林嘉言低头喝了口汤,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这么淡?难道今日厨房忘了给她加辣椒?
正疑惑着,角落突然传来一阵呛咳。
“噗……咳咳咳……”
赤那憋红了一张脸,正捂着嘴巴拼命咳嗽,脸上的伤疤都红肿狰狞了起来。
林嘉言认出了他,正是当时带人抄了她的嫁妆,还诬陷她是细作的那人。不过后来这么久一直没见过他了,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了。
“他怎么了?”
林嘉言抓住察哈尔的胳膊低声问。
察哈尔拧着眉头看着赤那,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赤那,怎么了?”布勒胡木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
“咳咳咳……嗬……嗬……”赤那咳了好一会儿,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才勉强缓过来。
“有人……有人下毒……”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狼王眼皮子底下公然下毒?
“什么毒,说清楚。”看赤那虽然满头大汗,但并不像中了什么毒得样子,察哈尔站起身沉声问道。
“嗬……嗬……”赤那嗓子有些暗哑,还在呼哧喘着气,“辣椒,有人在我碗里放了辣椒。”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布勒胡木大手一挥,“嗨,不就是点辣椒,这么大反应做甚?”
众所周知草原人饮食习惯原始,不喜过多调料,更不耐辛辣,平时吃饭很少会用如此辛辣的调味。
“可汗有所不知,我自小辣椒过敏,一沾辣椒就会喉咙肿痛。想来定是有人利用这一点,故意害我。”赤那目光扫向察哈尔身后的林嘉言,定是这女人报复自已,耍这种低劣的手段。
林嘉言被他盯得浑身僵硬,心虚地绞着手指。该不会是侍者上错菜,把自已的汤给了这人吧?不过不就是点辣椒嘛,这人反应也太大了。
看到他又在看林嘉言,察哈尔眉眼压得更低,怒气有如实质,带着沉沉的气势压在赤那身上,“既然身体不适,那就下去找车仁给你诊治诊治吧,免得一会儿病情失控,死在这里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赤那不敢直视察哈尔,只好双膝跪地,对着布勒胡木的方向叩下头,“请可汗明察。”
布勒胡木本觉得这是件小事,可能厨房手抖放了点辣椒,刚好被这过敏的人给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看着赤那跪在那儿,一副不给个解释不罢休的样子,还是无奈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厨房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赤那小题大做,不过是吃了点辣椒,就跪着在这儿讨说法。
帐内一时窃窃私语不断,赤那脖子上青筋直跳,察哈尔的气势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只能一直这样跪着。
手下回来得很快,带来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厨子。
那人扑通跪下,颤声解释道:“是小的忙昏了头,把王妃的汤错分给了大人。王妃近日胃口不佳,用膳都需要加些辣椒粉才吃得下。小的不知大人辣椒过敏,更不是有意要害大人,请大人恕罪啊。”
众人眼神移到了林嘉言身上,林嘉言尴尬地举起杯子喝了口茶。
“咳……既然是这样,罚你两个月俸禄,下去好好反省。赤那,你也起来吧,先下去找车仁看看,好点了再回来。”布勒胡木不愿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几句话就轻飘飘地将此事揭了过去。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兴致,帐子里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察哈尔沉默地坐回林嘉言身边,继续给她盛饭夹菜。林嘉言看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已闯祸了,也不敢吱声,他给什么自已就吃什么。
直到宴席结束,才发现自已的胃已经撑得沉甸甸的了,连腰带都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