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这段时间林嘉言总会半夜起热,白天退烧,身上绵软无力,只能每日困在屋里,发呆打盹。没事就回忆回忆医书,写写药方,蒙医这方面知识太过欠缺,林嘉言尽可能把适用症,用法用量都写得详尽。
除了车仁经常过来和她探讨医术之外,现在也时不时会有牧民带着谢礼前来探望。他们从心底里感激她,瘟疫一直是草原人民心底最大的阴影和恐惧,其令人闻风丧胆的程度甚至超过战争。这次的瘟疫没有散播开来造成更大的损失,全靠这位人美心善的王妃。
王妃为了部落伤了身体,大家都十分心疼,争相送来各种营养补品。连兵营里也常常有人托察哈尔捎带些山珍野味给王妃。
“额吉,这里又写错了,你好笨啊。”阿明嘴里裹着奶酪,手指着林嘉言笔下弯弯绕绕的字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唉,太难了。”林嘉言丢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手上的伤还没好,裹着一圈纱布,拿笔也颇为费劲 ,使不上力。
这几天实在闲着无聊,就让阿明教自已写蒙语,看着一串串弯弯绕绕像蜈蚣一样的字,林嘉言脑袋都痛了。
“额吉,”阿明眼睛转了转,凑近脑袋问道,“上次吃的那个兔子还有吗?”
前些日子,有人在山上打到两只野兔,托察哈尔送给林嘉言。察哈尔让厨房做成红烧兔肉,香味四溢,肉质紧实,林嘉言难得多吃了几口,剩下的都进了阿明的肚子。
“不知道啊,现在天冷,兔子应该也很难碰到了吧。”林嘉言手肘撑着头,翻看自已先前练笔的草稿纸。
最近很多人都送来各式各样的吃食,阿明没事就往她这儿跑。那些东西多半都喂给了这个馋虫,之前生病瘦下来的小脸吹气球似的又鼓了起来。
“额吉,那我还想吃一块儿奶酪。”阿明一脸讨好地摇着林嘉言的手。
“还吃?你今天已经吃了一碟了,再吃牙齿坏掉了。吃这么多,让你额娘知道了又得收拾你。”
“哎呀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嘛……”
“最后一个什么?”
察哈尔推开门,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阿明看到二叔就怂,连忙改口,“最后……最后一个字。”
林嘉言忍俊不禁,捂着嘴偷笑。察哈尔在阿明头上胡乱揉了一把,赶他回去,“你额娘等你吃饭呢,赶紧回去。”
“哦。”看到今天没有兔子吃,阿明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笑什么?”
察哈尔大手圈住林嘉言的腰,把她拉向自已,纤细的腰肢在他手里更显得不堪一握。
“怎的养了这么些天还是这么瘦。”
腰被察哈尔的大手捏得有点痒,林嘉言笑着躲开,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跌进怀里。察哈尔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就要吻下来。
“额吉。”
阿明去而复返,猛地推开门。
两人迅速分开,目光闪烁游移,林嘉言已经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干嘛?”被打断好事的察哈尔没好气道。
阿明缩了缩脖子,跑到桌前把碟子里剩余的奶酪倒进手里。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阿明一脸坏笑,帮他们带上门,赶在察哈尔揍他之前一溜烟跑了。
“咳……你们刚刚在写字?”察哈尔干咳一声,随意翻了翻桌上的稿纸。
“嗯……”林嘉言红着脸不看他。自从那次给自已滴眼药水的时候亲了一次之后,这人像是上了瘾,没事就想亲自已一口。这次竟然还被阿明看见了,真是教坏小孩。
“怎么不让我教?”
察哈尔在桌前坐下,朝她伸出手。
“你那么忙,要领兵要打仗还要处理部落事务,哪还有时间教我这些。”
这是在埋怨自已不陪她?
察哈尔笑着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坐在自已腿上,让她执笔,自已再握着她的手。
“你天天不吃饭,写的字都跟你一样软绵无力的,像根面条。”
林嘉言不服气地偏头瞪他,“你才是面条。”
察哈尔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弯弯曲曲的一排大字。
“这是什么?”
察哈尔握着她的手在旁边写下“嘉言懿行”四个大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你还会写汉字?”林嘉言吃惊道。
“从小跟着父王征战,没少跟中原人接触,看多了猪跑,也就会吃猪肉了。”
见他用自已之前搪塞过他的话来回应自已,林嘉言心虚地低下头。
“今日我去兵营,他们打到一只鹿,托我带回来给你补身子。”
“鹿?”
林嘉言还没吃过鹿肉,但是一想到动物园里可爱的小梅花鹿,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罪恶感。
“鹿肉补血益气,对你伤口恢复也有好处,看你好像不太喜欢吃水煮,我交代厨房给你做成炙鹿肉了。”
林嘉言没好意思说,这段时间因为养病,天天被投喂各种没滋没味的汤汤水水,嘴里早就淡得发苦了。曾经自已除了健身之外最爱的就是鲜香麻辣的火锅,每周至少吃一次。这里的人们饮食清淡,不食辛辣,憋得林嘉言吃什么都没胃口。
“有辣椒吗?”
烤肉蘸辣椒,想一想就食指大动。
察哈尔惊讶地挑了挑眉,“喜欢吃辣?但是辣椒不利于伤口恢复,你现在还不能吃。”
就知道。林嘉言努了努嘴,叹道,“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要是能乖乖听话,好好喝药,把身体养好了,想吃什么我不答应你?”
察哈尔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嗅了一口。现在每天如果不亲亲她抱抱她,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难受。
气息洒在林嘉言的耳后,有点痒。
“你干嘛……”
察哈尔按住怀里乱动挣扎的林嘉言,声音低哑,“别动。”
林嘉言感受到了他的异常,被那炙热滚烫的触感吓得不敢动了。
这段时间两人同榻而眠,每晚察哈尔都会抱着自已,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林嘉言经常能感受到他起了反应。但顾及林嘉言的身体,他每次都自已生生忍下了。
有几次半夜醒来,林嘉言都发现身边没人。应该也挺折磨的吧,大冬天跑去洗冷水澡。
良久,察哈尔才放开林嘉言,整理了一下衣物,披上外袍出去,“饭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
这人真的是……自已也没说不行啊……
林嘉言被自已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已的脸,“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林嘉言。”
察哈尔站在帐外,扶着门。为了平息身体里燃起的火,敞开衣襟让寒风灌满自已的衣袖,好一会儿才幽幽吐出口气,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