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可能吗？”
陈玲被彻底震惊到了，复活神明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一直默默听故事的楚洛尘也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盯着秦子夜。
秦子夜揉了揉楚洛尘的秀发。
“理论上是可行的，只要神格不灭，神明都可以复活。
不过复活的代价极大，就算是最弱小的神明，体内所蕴藏的能量都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天文数字。”
“没错，所以我们并没有干预吸血种的事情。”
夕颜继续说道。
“第十三位血宿似乎打算将其余十二氏族当做那方神明复活的养料，所以他们更有必要打赢这场圣战。
和其他十二氏族一样，染指其他种族，制作血仆傀儡，大肆散播自已的血液，补充战力，而公主身上那朵花，便是【初拥】。”
桃夭静坐在一侧，凝望着天上的银河，轻声呢喃。
“想必用不了多久，公主恐怕就会被那朵花吸干血液，沦为血仆了……”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陈玲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就要往阁楼下走去，但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楼梯。
随着夕颜轻落一子于棋盘之上，天上那轮圆月宛如被惊扰的湖面，瞬间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而陈玲被定格在原地，无法控制自已的身体，如一尊雕塑般动弹不得。
夕颜却淡然如初，她的声音空灵而清脆，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这棋可还没下完呢，客人想去哪里。”
秦子夜怀抱着楚洛尘，悠然地坐在榻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陈玲，如看戏般观赏着她在原地的挣扎。
“若是你企图杀害那血宿，我劝你趁早打消此念头。每位血宿都具有半神的实力，你这渺小的人类，仅凭你那加护就妄图杀他？可笑至极，能逃跑就不错了。”
陈玲圆睁双眼，怒视着秦子夜。
“那你又如何呢？既然如此强大，为何不去杀了他？你应该清楚，只需除掉施咒人，诅咒便可消散！”
秦子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嗯，你所言不假，我确实能轻易杀了那血宿。”
“那为何还不动手！”
“他的血术非同小可，若他殒命，这诅咒会即刻爆发，汲取所有初拥者的鲜血，为他提供复活的能量，公主也将身死。
诅咒深植于公主的心脏，若要根除，必须更换整颗心脏，且不能被血宿察觉。”
秦子夜笑着，手指轻戳陈玲的心脏位置，似笑非笑地问。
“你……能为她觅得一颗心脏吗？”
秦子夜见陈玲神情呆滞，嘴角轻扬，浅酌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着。
“即便你找到了又怎样？”
然而，在她怀中的楚洛尘，却分明看到了他脸上那转瞬即逝的落寞与哀伤。
“你应该知晓…物是人非…事事休，你所经历的都是历史，皆是过往，你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了，少年。”
陈玲静坐于隅，沉默不语，与之交谈也无丝毫反应。
秦子夜无奈接过棋局，毕竟得讨好此方小世界的东道主。
楚洛尘则依偎着秦子夜沉沉睡去。
夕颜凝视棋盘，轻笑道。
“我输了。”
“承让。”
秦子夜回应。
夕颜指向陈玲，笑道。
“秦先生觉得这孩子如何？”
“春水出生。”
夕颜略感诧异。
“你对这孩子期望高？”
“少年心志，涉世未深，愤懑世俗，难能可贵，熠熠生辉，倒也是个好苗子，甚是有趣。”
“这年头能让秦先生感兴趣的人可不多了。”
夕颜意有所指，静静地注视着楚洛尘的睡颜看。
“遇到这儿的洛尘了吗？”
“遇到了，就在街上。”
秦子夜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楚洛尘那如粉雕玉琢般的脸颊。
“呵呵呵，这小丫头还吃起自已的醋来了。”
夕颜闻言，嫣然一笑。
二人重新摆好棋局，但都心不在焉，迟迟未落子，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什么，目光也并未落在棋盘之上。
……
……
楚洛尘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来，揉揉朦胧的睡眼，张望着四周。
“这是哪儿……哦，对了，我们还在画里。”
坐在窗边的秦子夜，手捧着书籍，目光却一直盯着着天上的灿烂星河，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楚洛尘蹑手蹑脚地走到秦子夜身旁，轻轻抱住他，静静地趴在他温暖的怀里。
秦子夜嘴角含笑，轻轻地抚摸着楚洛尘的脑袋。
“你睡醒了？还是烛火太耀眼了吗？抱歉，我不看书了。”
说罢，他便要起身去吹灭那烛火。
楚洛尘阻止了他的动作，轻轻地摇了摇头，嘟着嘴说道。
“你怎么还不睡呢。”
“神明又不需要睡觉。”
“那怎么行！吃饭，睡觉可是全天下最大的事情，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楚洛尘又爬上床，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已身旁的位置。
“要不要一起睡呀。”
楚洛尘看秦子夜没有反应，满腹心事的样子，思忖片刻，披了件衣裳起身说道。
“我也有些睡不着了，要不要一起去转转？”
“好。”
秦子夜牵起楚洛尘的手，向着屋外缓缓走去。
路过竹溪的屋子时，楚洛尘不经意间注意到，屋子的大门微微敞开着，里面的烛火仍未熄灭，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她忍不住朝着屋内望去。
只见竹溪趴在桌上，已然进入了梦乡。
“怎么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秦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领着楚洛尘走进屋子。
秦子夜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地盖在竹溪身上，生怕惊醒了她，又将被随意丢在地上的酒壶轻轻拾起，放在远处。
“成天就只知道喝酒作画，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已。”
秦子夜轻声叹息，眼中满是疼惜。
楚洛尘不禁掩面一笑。
“难怪可可会夸你是个好哥哥呢，如今看来，你确实非常适合哥哥这个角色。”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
秦子夜轻柔地抚摸着竹溪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宠溺。
“竹溪是三姐妹中资质最为平庸的，但也是最为努力的，只可惜天真了些，偏执了些，以手中画笔所创世界……”
秦子夜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竹溪桌上的画卷上，楚洛尘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这才看到画卷之上的秦子夜。
竹溪忽地低咛。
“哥哥……生日快乐。”
秦子夜的脸上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以笔画人像，真傻，不怕反噬吗？不过这份礼物我确实收到了，妹妹真是有心了。”
他嘴上虽然略有抱怨，手却将画卷小心地卷起，收进了虚空之中。
在楚洛尘的印象里，秦子夜是个非常容易悲伤的人，总喜欢独自一个人到楼下东衍先生听书，喝茶，发呆，有时候一坐便是一整天。
那张俊秀的脸上总满是疲惫和悲伤。
他一定很累吧。
一定很悲伤吧。
但为什么悲伤？
虽然他对自已都只会笑，但这几天来到这里之后，他总是笑得很悲伤。
她知道，这是他不想让她担心。
两人相互依偎躺在藤椅上，遥看着天上流星。
秦子夜忽地说道。
“洛尘，我想闯个祸。”
楚洛尘笑道。
“那便闯就是了，我陪你。”
“但这个祸太大。”
“嗯。”
“如果真闯了，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那便不回去了。”
“你喜欢这里？”
“不喜欢，但是你在这，有你在就够了。”
秦子夜突然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像个猴子一样上蹦下跳。
“徐然要是知道会杀了我的。”
楚洛尘也想到了那个画面，和秦子夜一同笑了起来，楚洛尘躺在秦子夜怀里闭着眼睛遐想。
“要是留下来，我不想住在城里，我想随便找个村子住下。”
“好。”
“男耕女织，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傻子，我哪会让你干这些。”
“不嘛，我也很好奇古时候人们的生活方式。”
“好吧。”
“搭个小茅草屋子，养只和小黑一样的小猫陪着咱俩，等到生活稳定下来了，然后虽然有些害羞，但我想要一儿一女。”
“那样也太幸福了吧，不过我只想要女儿诶。”
楚洛尘娇嗔地抬起手，气鼓鼓地掐了一下秦子夜的脸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这充满威慑的一眼，却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随即，她又笑着，轻轻揉了揉着他的脸颊，柔声道。
“我想每天早晨起床就能看见你的睡脸，肯定傻乎乎的。
我想每天你都能这样摸着我的脑袋，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和你心灵相通一样。
我想每天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你的每词每句我都觉得无比温暖。
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的眼睛，虽然总是死气沉沉的，但也很温柔。
我想每天都能牵你的手，你的手指很长很漂亮，漂亮得不像是男生的手，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
楚洛尘柔声问道。
“这一路走来你累吗？”
秦子夜长舒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
“累…太累了……”
楚洛尘伸出手和秦子夜的手十指相扣。
“独自前行太过辛苦，我来成为你的支柱，和你一同分担，相互扶持，携手共进，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嘛，那我也得承担妻子的责任。”
“……”
“接下来的几十年，请多多指教。”
“子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