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悦只觉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钟乳石坠地轰鸣震得她耳膜发麻，如绿绒般的青苔碎屑带着腐朽潮湿气息，簌簌落在她发间。
将臣冰凉掌心贴上她后颈，暗金瞳孔流转青铜色光晕，低沉道：“跟着我的脚印。”
“小心！”考古教授暴喝穿透嘈杂。
三块棱形钟乳石如断头铡刀，带着破风呼啸垂首坠落。将臣抬手，墨绿色尸气凝成半透明屏障，碎石撞在上面，炸开的齑粉西散飞溅。
朱悦深吸一口气，闻到将臣黑袍里飘出的龙涎香，混着刺鼻血腥气。她目光定在他左肩，那里渗着黑血——是挡尖刺时受的伤。此前她就注意到，每次遇危险，腕间朱雀纹总会隐隐发烫。
“东南巽位！”教授指着岩壁狂喜大叫，“这些星图是活的！二十八宿正在重组生门！”话音未落，隧道如巨蛇翻身般剧烈扭动，探险队员乙惨叫着滚向深渊。
将臣似乎与古墓有神秘联系，每次施展能力，身上都会散发古老强大气息。他甩出青铜锁链缠住队员乙的腰，暗红指甲在星图中心重重一戳。
朱悦看到荧光星纹停滞，岩壁上浮现立体青铜星盘，散发幽冷光芒，照亮黑暗。
第七颗贪狼星归位刹那，众人脚下裂缝涌出暗河，湍急水流裹挟碎石，载着他们冲向未知黑暗。
水流裹挟碎石撞在朱悦肋骨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呛着水，慌乱摸到将臣腰带。
冰凉手指扣住她手腕，将臣声音穿透水幕：“闭气。”她最后瞥见穹顶裂缝漏下的月光，如银纱洒下，像极了他瞳孔里闪烁的金芒。
众人冲进地下暗湖，朱悦腕间朱雀纹烫得厉害。
月光透过三十丈高天然竖井，如细碎银子铺满湖面，波光粼粼。
他们身后，青铜星盘悬浮水面，投射星图与竖井外真实星空完美重合。
“这不是墓。”将臣开口，指尖抚过消融的星盘，“是星晷。有人在用整座山测算天机。”
远处传来岩石崩裂闷响，如沉闷战鼓，竖井外月光被遮住大半。
朱悦仰头望见井口掠过半幅残破青铜面具，面具眼眶处跳动磷火，与隧道绿瞳一样。
月光在暗湖碎成千万片银鳞，朱悦湿漉漉额发蹭过将臣颈侧，不禁打个寒颤。
她环在对方腰间的双臂能感受到肌肉震颤——黑袍下的伤痕随呼吸起伏，如蛰伏凶兽。
“疼吗？”她指尖刚触到将臣左肩黑血，就被青铜锁链破空声打断。
探险队员甲揪着队员乙领口撞在岩壁上，水珠顺着扭曲面容淌下，愤怒吼道：“刚才要不是你乱碰机关，我们早就——”队员乙满脸愧疚，低头不敢首视。
“够了。”将臣声波在水面炸开涟漪，暗金瞳孔扫过众人，教授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朱悦注意到他垂在身侧手指渗出墨绿尸气，钻入水面，几条荧光鱼长出獠牙，牙齿在月光下闪烁寒光。
教授举起火折子凑近岩壁，微光摇曳：“看这些水蚀纹路！是古代工匠留下的逃生密道标记，顺着暗河支流……”
话音未落，山体发出闷雷般轰鸣，穹顶裂缝落下血红色砂砾，打在身上隐隐作痛。
“东南方三百步。”将臣锁链缠住下沉的青铜星盘，星盘投影在岩壁上的光斑聚成箭头。
朱悦腕间朱雀纹骤然发烫，白皙皮肤上烙出展翅轮廓。
众人涉水脚步声混着砂砾落水簌簌声，像催命鼓点。
队员乙踉跄着抓住朱悦披风，被将臣隔空拎起甩到队伍中间。
朱悦瞥见教授袖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暗河深处隐约传来青铜面具碰撞声。
“就是这里！”教授扑向岩壁凸起，布满青苔的机关发出齿轮咬合声。
朱悦还没欢呼，整面山壁降下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门，碎石擦着她耳畔划过。
“让开！”队员甲抡起精钢铲劈向石门，虎口震裂，血迹溅在门框。
教授掏出微型炸药，点燃引线瞬间被将臣尸气冻成冰渣。
朱悦发现青铜门上饕餮眼睛转动，镶嵌翡翠的兽瞳贪婪注视众人，门缝渗出腥气，让她想起腐烂星盘。
第三波震动袭来，她看到将臣黑袍下皮肤浮现青铜色咒文，符号顺着指尖爬上石门，在饕餮口中聚成旋涡。
“退后。”将臣声音带着千年寒冰的重量，暗金瞳孔变成流动液态金属。
朱悦突然被龙涎香裹住口鼻——将臣用披风罩住了她。
布料遮蔽视线最后一瞬，她瞥见将臣指甲暴涨成三尺青锋，指尖凝聚墨绿光球，困着二十八颗旋转星辰。
山体崩塌轰鸣近在耳畔，血砂漫到众人脚踝。
青铜门上饕餮发出婴儿啼哭般嘶吼，翡翠眼珠爆裂成磷火。
将臣扬起黑袍遮天蔽月，掌心凝聚星光即将触碰石门刹那，朱悦腕间朱雀睁开第三只眼——竖瞳里映出倒悬在穹顶之上、戴着半幅青铜面具的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