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悦的绣鞋碾碎了三颗冰晶,鞋尖沾着的灵泉水在透明地面上晕开星芒。
她俯身拨开蓝紫色花瓣,指腹立刻被叶片边缘细密的齿痕咬出血珠——这些半人高的灯笼状灵植正随着瀑布轰鸣的频率收缩花苞,每次吞吐都喷出带着铁锈味的金粉。
"北斗七星锁。"将臣突然攥住她手腕,紫黑色指甲盖住她指尖伤口。
朱悦这才发现每片金粉落在地面,都会拼出缩小的星图,与他们破阵时看到的青铜锁链纹路完全重合。
贪心武者甲缩在钟乳石后,腐萤藤的汁液正顺着弩箭凹槽滴落。
他盯着三十步外那株并蒂而生的阴阳玄冥花,喉结滚动的声音惊飞了石缝里的磷火蝶。
这些淬了腐骨剧毒的暗器本该用在三天前的拍卖会上,现在却要便宜那个僵尸——他瞥了眼正在调试机括的同伙,突然被花丛里爆开的银光刺得眯起眼。
朱悦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她分明看到将臣后背炸开七点寒芒,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地旋身扑去。
左臂传来灼烧感的刹那,十八道暗器擦着她飞扬的发梢钉进岩壁,毒液腐蚀花岗岩的滋滋声里混着弩机卡壳的脆响。
"蠢货!"贪心武者乙踹了同伴一脚,第二支毒箭刚搭上弦就被冰晶冻住了弩机。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喷金粉的灵植突然集体转向,万千金丝正顺着暗器轨迹溯源而来,而本该中毒倒地的将臣——
僵尸王瞳孔里的血月纹路正在疯狂旋转。
他五指插进岩壁的瞬间,整片溶洞的钟乳石都发出琴弦绷断的颤音。
贪心武者甲踉跄着撞碎三簇水晶笋,后颈皮肉被冰晶凝成的鬼爪撕开时,终于看清那些金粉星图不知何时己爬满自己全身。
朱悦倚着石壁咳嗽,毒素让她指尖结出冰凌。
朦胧视野里,将臣正踩着贪心武者甲的脊椎数肋骨,紫晶化的右手每按下一寸,那些没入岩壁的毒镖就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她突然注意到阴阳玄冥花的花蕊里,北斗天枢位的符文正在剧烈闪烁,而地下传来的齿轮声里混进了锁链绷首的锐响。
溶洞里的寒气突然凝成实体,贪心武者甲碎裂的肋骨在冰面上弹跳出清脆回响。
将臣紫晶化的手掌扣住他天灵盖时,那些嵌在岩壁里的毒镖突然全部倒飞而出,在贪心武者乙惊骇的注视下,七十二枚暗器如同活物般绕着两人脖颈飞旋。
"阵法反噬的滋味如何?"将臣的指甲刺入贪心武者甲锁骨处的星图,那些被金粉侵蚀的皮肤顿时腾起青烟。
原本用来腐蚀花岗岩的腐萤藤毒液,此刻正顺着星图纹路倒灌进偷袭者经脉——贪心武者乙眼睁睁看着同伴的右手掌骨从指尖开始玉化,半透明骨骼里流转的毒液在月光石照耀下,折射出彩虹般瑰丽的光晕。
朱悦咳嗽着扯断一截冰凌,带血的冰碴子在她掌心融化成淡蓝色药雾。
她踉跄着扶住某株正在喷吐金粉的灯笼花,突然发现这些灵植收缩的频率变得紊乱——北斗天枢位的符文正在把两人吐出的血珠吸进花蕊,地下齿轮声里开始掺杂某种类似兽类磨牙的响动。
"饶...饶命!"贪心武者乙突然发出公鸡打鸣般的惨叫,他试图掰开缠在脚踝上的金丝,却发现那些细线早己渗入骨髓。
将臣踩着贪心武者甲的后颈转身,瞳孔里的血月纹路映出对方正在玉化的脊椎——那些被毒镖划破的伤口里,居然开出了米粒大小的阴阳玄冥花。
朱悦忽然伸手拽住将臣的玄色衣带。
她染毒的指尖在布料上拖出冰蓝色轨迹,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北斗...北斗移位了。"两人头顶的钟乳石群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共鸣,某根挂着毒镖的水晶笋轰然断裂,露出后面被金粉勾勒出的青铜锁孔。
将臣反手甩出两道紫黑色流光,贪心武者兄弟顿时像破麻袋般撞进瀑布。
腐萤藤毒液遇到灵泉水的刹那,炸开的毒雾竟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再有下次,就让你们的魂魄替我去黄泉探路。"他碾碎指尖凝结的血晶,飞溅的碎屑在空中化作七只血鸦,追着落水狗似的两人消失在溶洞尽头。
朱悦感觉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手掌。
将臣紫晶化的右手正在她经脉里游走,那些随呼吸凝结在睫毛上的冰霜,被他呵出的尸气融化成带着铁锈味的暖流。"忍着。"他忽然咬破自己食指,暗金色血液滴在朱悦锁骨处的星图印记上,那些正在侵蚀心脉的毒素立刻发出油脂遇火的噼啪声。
溶洞里的金粉突然集体转向。
成千上万颗光点汇聚成银河般的旋涡,朝着朱悦心口伤痕疯狂灌注。
她疼得抓住将臣的束腰玉带,却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伤口处正在生长出细密的青铜纹路——就像他们三天前在拍卖会密室劈碎的那把古锁。
"灵植认主了。"将臣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翡翠碎片落地成阵。
朱悦发现那些喷金粉的灯笼花全都朝自己弯腰行礼,而原本藏在花丛里的阴阳玄冥花,此刻正用叶片捧着枚青铜钥匙递到她染血的绣鞋前。
钥匙齿痕与钟乳石里露出的锁孔完全吻合,只是末端沾着抹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新鲜血渍。
瀑布后方传来巨石挪动的轰鸣。
将臣突然按住朱悦正在愈合的伤口,尸气凝成的冰甲顺着她脊梁爬满全身。"钥匙在模仿接触者的血脉。"他盯着钥匙齿缝里残留的猩红,溶洞深处某个未被探索的阴影里,传来锁链绷断的余韵。
朱悦弯腰拾钥匙时,某粒金粉突然钻进她尚未愈合的伤口。
阴阳玄冥花并蒂而生的两朵花苞同时绽放,在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分明听见自己新生的经脉里,响起了与地下齿轮声完全同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