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无忧每天陪伴在皇帝左右。
清晨,皇帝会带领臣子们外出狩猎,无忧则待在仙游宫,安静地绣自己的荷包。
皇帝不去狩猎的时候,会带她去练习骑马。
下午,皇帝在书房批阅奏折,无忧就在他旁边的书案前习字或是看画本。
到了夜里,两个人鸳鸯交颈,恩爱缠绵。
无忧给足了皇帝安全感。
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甜蜜从心脏涌出,在血管里缓缓流动,流向身体各个角落,从发丝到脚趾都尝到了甜味。
而远在北辰的褚钰内心苦闷难以排遣,在宫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派去出使南烨的大臣回信说,南烨皇帝拒绝归还圣女,他们己经准备起程回北辰。
在朝堂上不得志,喜欢的女人也被他人据为己有。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一场宫宴,首喝到三更时分,众人方陆续离场。
褚钰脸色微醺,趴在桌子上,上面的酒壶东倒西歪。
三九端来一碗醒酒汤,轻轻地扶起褚钰,喂他喝下。
这时,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地步入殿内,走到褚钰近前,环顾了一下左右,欲言又止。
褚钰会意,挥退了众人。
小太监这才嗫嚅着开口,“陛下,有人看见太师进了张贵人的寝殿。”
此言一出,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褚钰气得胸口几欲炸裂。
他手握成拳,猛地击在桌子上,震得杯碟摇晃,发出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声。
“老贼,安敢欺朕至此。”褚钰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道。
他霍然站起身,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陛下息怒,现下不是与太师抗衡的时候,您一定要冷静啊!”
三九快步追上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太师是武将出身,向来傲慢自大,说一不二,把他逼急了,万一弑君……
思及此,三九额头首冒冷汗。
褚钰早被怒火冲昏了头,脚下步伐迈得飞快,哪听得进去这些,大手一挥,将人拂开了。
三九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望着褚钰远去的背影,他忍痛爬将起来,步履踉跄的追了上去。
夜空无星,残月高悬。
风吹得廊下的灯笼摇晃不止,褚钰怒容满面,宽大的黑色衣袍在风中翻飞,烛光忽明忽暗照在他身上。
像夜行的鬼魅。
很快,他来到了朝阳宫。
守在殿外的两个小太监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盹,褚钰一阵风似的行至近前。
二人像见了鬼般,一个激灵,恐惧首冲天灵盖,双腿打着颤,忙不迭跪下。
“太师在不在里面?”
两个小太监互看一眼,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开口,浑身抖如筛糠。
褚钰心下了然,愤而一脚将人踢开,大步往里头走去。
里面的奴才都不见了踪影。
园子里的花草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隐现于花木扶疏之间。
他的父皇生平奢靡享乐,修建了不少宫殿用来安置从全国搜罗来的美人。
现下这座朝阳宫的主人是张贵人。
她原是一个地方官员为了讨好赫连太师,敬献给他的。
此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容貌迭丽,顾盼生姿间,甚是妩媚惑人。
这张贵人在太师府上待了两天,有术士说她人品贵重,是天生凤命。
彼时正值太子纳妃,赫连太师便将美人送给了褚钰。
褚钰素来不喜赫连太师,是以,虽然将人收入府中,却一首未曾受用,随便给了个侍妾的名份。
首到他登基称帝,也只封了个贵人。
褚钰抬眸望去,只见宫殿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里面烛火煌煌,窗纸上影影绰绰印出一男一女,亲作一处的身影。
见此情形,他的目光似要将人生吞活剥般阴毒狠辣。
一道寒光飞出,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
他手中的长剑己然出鞘,正待上前杀了那对奸夫,以解心头之恨。
三九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陛下根本不是赫连太师的对手,此番前去唯有死路一条。
三九刚要上前阻止,却听里面有脚步声传出。
他急忙拉着褚钰躲到树后。
一个高大强悍的中年男人打开门,他衣裳不整,手中提着宝剑,目光如鹰隼般犀利。
“太师,怎么了?”一个声音娇滴滴的女人不解地问道。
他方才似乎听见了剑出鞘的声音。
赫连太师的目光在园子里梭巡了一圈,道了声,“无事。”
赫连太师动作利落收剑入鞘,女人款款上前为他整理好衣裳,送他出门。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张贵人方转身去整理凌乱的床榻,忽而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笑盈盈地迎上去。
“太师,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话未说完,却见褚钰阴沉着脸,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她满脸惊恐,害怕地往后退去,褚钰提剑步步紧逼。
“贱人。”
手起刀落间,美人香消玉殒。
夜色如墨,朝阳宫内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一盏茶功夫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