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噼里啪啦”的打脸声和报数声中,秦策声音铿锵,对在场的众人威严狮吼:“在这里,服从指挥,是最基本的规则,说一不二,执行命令,你们没有资格提出质疑,更没有权利反抗。依言照做,否则军法处置。听懂了吗?”
“谨遵大人教诲。”
众人目睹了那几人的惨状,更加卖力的抱着头,一蹲一起的报着数目。
顾盼子内心伤怀,无助无措,只管专心的哭。
秦策并不理会,西方步缓行,绕场监督,很快,百数依次报出来,场面上逐渐陷入平静,那几个被打脸的人,跪趴在地上,精神萎靡,难以支撑。
秦策踏着青青草地,踱到顾盼子面前,冷声发令:“把眼泪擦掉。”
顾盼子用两只袖口蒙着桃面,身体仍不住的抽噎,耳中听着秦策沉声的训诫:“遵守规则,服从指挥,趁我还愿意给你机会,能否做到?”
顾盼子抹干眼泪,弱弱的看向秦策,悍戾的五官不容置疑,她樱唇紧抿,重重的点头。
秦策这才命令:“回去。”
娇小的背影向队伍里走,两只湿袖仍在不停的拭泪,迎着那一群利害莫测的目光。
秦策再次对着整个队伍,高声喝令:“重新调整,准备演练,何人再出现差错,自己去领军杖,听明白了吗?”
“明白。”千人齐声应和,声震林木。
一番体罚,刺激了士兵们的斗志,两队人冲撞厮打,喊杀声震天,顾盼子在队友的掩护下,只管放箭,射杀了数不清的小兵,甚至没放过对方的总旗官,最后没收住,连监军的卒吏也给射死了。
马背上监督操练的卒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颜料,陷入了疑惑。
半坡上观战的薛子保,抱着袍袖,忍俊不禁,他侧头瞟了一眼秦策,赞叹道:“你这小兵有点意思,怪不得桀骜难驯,这样的人表面服你,心里也不服你,当心被小鹰啄了眼睛。”
秦策抱拳施礼:“大人,桀骜难驯的马,一旦驯顺,便会成为战马中的佼佼者,在战场上,往往最勇猛,功绩最多。”
薛子保斜睨秦策,脸上勾起神秘的笑容。
交战持续到傍晚,草草的吃过饭后,各组总旗官开始收队。顾盼子面沉似水,跟着队友们收拾背囊,在卒吏们的阵阵催促声中,返回营地。
月色微凉,映着粼粼的波纹,顾盼子独自在清河洗过了澡,擦干了头发,趴在1号房的床铺上,忙碌的时候不觉得,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浑身的酸痛。
她整理床铺,准备好好的休息一番,刚钻进被窝,魏熊便站在门外大喊:“顾盼子出来,秦统领命你过去一趟。”
“又怎么了?”
顾盼子极其不耐烦的坐起来,见到门外魏熊凶神恶煞的一张大饼脸,顿生厌烦。
她穿好衣服,简单束发,踩着青幽的月辉,嗅着夜风的腥寒,顺从的跟在魏熊屁股后头,进了统领司,立在了秦策的公事房内。
秦策朗硬的手上执着狼豪,在摊开的公文纸上写字,他依然眉宇冷峻,声调淡漠:“自从回来,你是否过于肆无忌惮了?传到我这里的话,没有一句是赞你的。”
顾盼子面容清冷,笔首的端站,眸光在虚空中飘忽,并不打算回应秦策的话。
秦策置笔,于桌案后头正襟危坐,他眸色微冷,言辞刚正:“我今日便与你讲清楚,你没有特权,只会比别人承受更多,训练你要比别人辛苦,犯错你要比别人罚得更重。”
顾盼子声音懒懒的,反问道:“为什么?”
秦策沉声解释:“虽然没有公开,但很多人心里清楚,我有心培养你,这种有失公允的做法,会导致我越纵容你,越会为你招祸,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若是偏袒你,便会有人在背后陷害你。既然身为士兵,便要成为战场上的佼佼者,故此我只会对你更加严格,包括你的总旗官吴比。”
顾盼子将手在背后搓的通红,她低头沉思,为了对别人公允,何故要对我过分严苛呢,我是少训练了,还是比别人多吃了一碗饭?
“另外,”秦策指节叩响桌案,继续说:“不要在训练时任性妄为,这里是军营,不比别的地方,你的做法会引起同组人的情绪,叫吴比难做。”
“我哪有?”顾盼子心生怨怼。
秦策手臂撑在桌角,狼眸犀利的盯着顾盼子,反问道:“没有吗?需要我将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吗?”
顾盼子秀眉颦蹙,黑晶晶的眼睛在长睫下游走,她用舌尖润湿泛干的唇,阴沉着脸色,不再回话。
“看看吉祥在军营里是怎么做的,他就是你的标榜,安分守己,任劳任怨。我己经告知吴比,以后你再犯错,照打不误,你回去想清楚,别等着打到你身上,你又来怨天尤人。”
秦策冷漠的言论,令顾盼子回想起室友被杀的那晚,或许他从没有爱她到失去理智,在爱她和原则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为了维护他的原则,他不惜当着满军营士兵的面前,痛斥她的过失,劈头盖脸的打击她的尊严。
不过是一时欢喜,总会在取舍之间被无情抛弃。
顾盼子长睫低垂,面色桃红,双手将衣角握得皱巴巴,心中的郁闷无处发,凝成泪水,从眼角滑落。
少女再次于自己面前落泪,秦策虽有心疼更有无奈,他暗暗叹息,不想理会,越理会,前面的话便都白说了,只好硬着心肠道:“你不用在这里委屈,我没有一句话说错了你,回去好好反思,出去吧。”
“明天的训练我不想参加了,我要请假,我大姨妈来了。”顾盼子终于开口说话。
秦策剑眉立皱,疑惑的反问:“你哪来的姨妈?莫要在我面前撒谎。”
顾盼子冷落着脸,首言说:“大姨妈就是月事,我来月事了。”
秦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两只眼睛瞪着顾盼子的脑门,万分无奈的责备道:“以后,每月我给你三日假,没有额外的休息,你现在想告假,我便批准,之后莫要再寻我告假。”
“我没撒谎,我真的来月事了。”
秦策两眉拧成了麻花,神色低沉,不耐烦的命令说:“行了,下去吧。再不服管教,我便安排你娘过来教育你。”
秦策厌厌的埋头整理桌上的公文。
顾盼子的鹿眸,震惊的望着秦策,找家长可就是耍赖了,她冷哼一声,对秦策敷衍的抱拳,然后快步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