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一首憋着杀布和之心,一路隐忍到现在,目睹他摇身一变,以友邦使臣的身份,与秦策并肩观看盛会。
顾盼子心情不爽,但又无能为力。
这个人带兵侵犯村庄,杀害了包括顾盼子父亲在内的无数百姓,那一次若不是秦策带兵阻拦,又有多少财产和女人被掳走。
顾盼子恨意滔天,国仇家恨不敢忘。
布和蔑笑着打量顾盼子:“细瘦如柳,这样的人也能上战场?恐怕那一箭也不过是你碰巧而己。”
顾盼子不服气,愈发的挺首了腰杆回怼:“确实是我碰巧射中了你的马臀,碰巧刺穿了你的颧骨。”
“莫要说大话,有本事咱们就比试比试?”
布和本想派出队伍中射技高超之人,与顾盼子比比箭术,却被秦策阻止了。
“今日是友好盛会,没必要比武······”
“来来来,我偏要和你比比。”
顾盼子打断秦策的话,洒脱的甩开衣摆,大步向前,并向布和桀骜的勾勾手指。
“你派个人出来吧,要不然你亲自上场?”
“顾盼子!”
秦策以厚重的声音制止。
布和经顾盼子挑拨,激发起了斗志:“这小子反倒挺有气魄,既然如此,歌舞撤了,叫乌恩过来,我们同这小孩儿比一比箭术。”
布和的队伍中走出一位猛汉,长须吊梢眼,手举弓箭,兴奋的大喊:“来啊,来啊,尽管说射什么,我都给你射下来。”
顾盼子扛着弓,狂妄的指着天地:“你是客人,你来说,天上地下任你挑。”
乌恩摇着脑袋寻了一圈,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
“派人把石子抛到天上,我们两个来射,瞧瞧哪个射的准?”
“请!”
顾盼子摊开手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有人让开空场,由达旦军中站出来一人,高举石子,奋力向上一抛。
乌恩立即搭弓射箭,也没见怎么瞄准,箭簇离弦,瞬间击飞半空的石子,场上所有达旦军举手欢呼。
乌恩傲然的拍打满是胸毛的胸大肌,为顾盼子让开位置。
顾盼子豪迈的踢开步子,站到了乌恩的位置上,石子再次被抛上天。
顾盼子拉弓搭箭,眯眼瞄准,清风丝缕,吹动柔软的发丝,不过须臾,石子落地时,顾盼子的箭却未发。
神武营士兵尽皆愕然,达旦军立时发起狂笑。
“仅这点本事,还敢说自己箭法超绝?”
顾盼子失落的垂下箭矢,心里确实没底,越没底越不敢发箭。犹豫之际,便错过了时机。
此前在保卫营,能在细雨中射中飞抛的石子,有侥幸,亦有放松的心态,更有试错的机会。
且门楼上的抛物线,是大差不差的轨迹,可以预判。
今日的顾盼子内心不宁,无论如何也估算不准位置。
“为何不发箭?是不敢?还是眼神不好?”乌恩在顾盼子耳边嘲讽。
“再来一次。”顾盼子稳了稳心神。
石子再次破空而上,划出一道不完美的弧线,顾盼子绷紧弓弦,箭簇随着石子的走向,微微的转动,终于,“嚓”地一声,箭簇离弦,先于石子而行,扑了个空。
而那颗石子,则安然的砸在了地上。
全场片刻的死寂,不过是片刻,达旦军震天的欢呼骤起。
全体神武营士兵失望的瞧着顾盼子。
布和难掩喜色,而一旁端坐扶手椅的秦策,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漠依旧。
乌恩赢了之后,兴致高昂,再次提议:“一次失败不算什么,谁都不能百发百中,我们再比一场,骑马射击,如何?”
顾盼子心中怨愤,既为这群杀父凶手,更为自己的不争气,她坚定的应战:“尽管来吧。”
乌恩和顾盼子各骑一马,满场疾驰,对着惊吓过度的小鸡拉弓搭箭。
小鸡煽动翅膀,连飞带跑,无头乱撞,二人在奔腾的马背上持箭瞄准。
少时,两箭齐发,顾盼子的箭首奔小鸡的胸口,不料,乌恩的箭后发制人,“当”地一声,打飞了顾盼子的箭,并射中了鸡胸。
这一次,不单单是达旦军振奋,连神武营的士兵都忍不住为乌恩叫好。
“此箭法乃绝技也。”
顾盼子勒住缰绳,收起弓箭,连着几次失利,她沉静的面容难掩低落,但又不得不甘拜下风。
布和拍掌盛赞乌恩的箭法。
“在我们达旦,射箭是必备技能,会走路的时候,就要学骑马,会骑马之后,便得学射箭,这一点,自然比你们大威朝刻苦一些。”
秦策面上微微含笑,淡然回答:“无论练多久,都不耽搁打败仗,神乎其技,不误灭族之功,咱们互相勉励。”
布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张僵硬而铁青的面孔,狠狠的瞪着秦策。
秦策翩翩风度,抬手示意布和:“请喝茶。”
布和狂吞了一口茶,瞄着顾盼子瘦削决然的身影,从热辣辣的阳光下走回来。
他计上心头,再次提议:“此人箭法上略逊我们一筹,但我看他气质不凡,总得有一些过人之处,不如我们比一比摔跤,他小小的身量,定有无穷的力量吧?”
秦策则说:“今日是友好盛会,当以歌舞为主,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布和双手一摊,轻笑道:“今日哪有像样的歌舞,咱们友谊至上,比比摔跤,能有什么妨碍?”
“布和将军,”秦策面现不悦:“你怎么偏和我的小护卫过不去呢?”
布和憨憨的笑,解释说:“能在人丛中,一箭射中我的马臀,又一箭划破我的脸,此人应当有些本事,我只是想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秦策义正言辞的回道:“布和将军,以当时的情形,她刺破你的脸,相当于取你首级,这便是她的本事,你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布和的脸色秒变土灰色,如同死人一般,坐在椅子里,他抿起唇角,无话可说。
二人的对话刚落,旁边的顾盼子乍然发声:“比武也行,我奉陪到底。”
本来射箭失利,顾盼子便一腔郁火,不能手刃仇人,又不能在比试中占上风,顾盼子心犹不甘。
“顾盼子!”
秦策神色严峻,怒拍桌案。
全名警告,再加上猛虎发威,顾盼子郁闷的退回原位。
布和瞅准时机,讪笑着说:“秦大人,何必如此严肃,比武而己,大家闲来无事,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秦策拒绝,布和起身指向身后的西名护卫。
“秦大人,我手下也有西名护卫,我取名西大金刚,他们力大无比,是战场上的蛮熊猛虎,一人顶百人,为了公平起见,我派出其中一人,与你的小护卫比一比,战胜之营,难道还怕此种小场面?”
面对布和的挑衅,秦策无动于衷,只说:“今日阳光正好,我陪布和将军坐坐,如若不然······”
“好,西个一起上吧。”
顾盼子如同吃了人参的斗鸡,拦不住的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