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秀想看何长贵几个儿子内乱,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到。
毕竟他们家还没开始自己做买卖,且何长贵还在,暂时还能镇住几个儿子。
但何氏一族的闹热还是不少。
刚秋收完,刘大锤媳妇肖氏便来江文秀家串门。
刘大锤一家算是三溪村少有的老实人。
肖氏知道江文秀爱听何氏一族的事,但凡那边有什么动静,她都会抽时间过来找江文秀聊天。
江文秀这边有好处也会照顾着她家。
比如,她们给县里的人家送菜,现在送的人家多,偶尔鸡蛋不够,某一种菜缺了,都会先找肖氏。
县里有人雇工,便会介绍刘大锤去。
今日肖氏上门,江文秀给开了院门。
“哟,嫂子来了。快进来坐。”
李顺宁和李顺悦在屋里写字,看到肖氏来,李顺宁也不写了,从屋里跑出来打招呼。
然后殷勤地去倒水。
“这天太热,肖家伯娘先喝口水。”说完把杯子放桌子上,然后爬上一旁的椅子坐好。
李顺悦过来后,在她旁边的椅子坐得规规矩矩的。
江文秀和肖氏看着好笑,这两小丫头也知道听人八卦。
肖氏喝了口水,第一句话便是,“何氏一族换族长了。”
“现在谁是族长?何长贵甘心?”江文秀问道。
肖氏说了一个名字,江文秀也认识,比何长贵小一辈,但在何氏一族算有声望的一位。
紧接着笑道:“何长贵自然不甘心,但这事闹得太大,何氏族人对他很不满。现在他几个儿子的心思又都在县里那铺子上,对他做不做族长并不在意。”
“何氏族人闹,是因为何长贵瞒着他们买我那铺子吗?高氏回去说了?”江文秀问道。
肖氏摇头,“何氏族人虽然恨他,但更恨何显荣。我听到有人说,巴不得何显荣晚些死。何显荣如今活着受罪呢。伺候他的家人也受罪。
而且,你那铺子的租金差价,何氏族人每户分的银钱并不多,何长贵当了多年族长,没人愿意为了这点事率先出头跟他闹。”
江文秀一想也是,那铺子一家也就分七十文。
勤快些的,男人去县里寻个下苦力的活,也不难找。
还是不至于为了这几十文,冒风险去套何长贵麻袋。
“那怎么闹起来的?”
肖氏笑道:“何二牛媳妇闹起来的。”
江文秀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要说现在谁最恨何长贵,那定然是她前二嫂孙氏。
何长贵逼着孙氏过继一个女儿给何一鸣,还收回了大房、二房瓜分的三房的财产。
最气人的是,收回的地,还以留给何二牛和孙氏女儿为由,让他们继续种。但大部分收成却要交族里。
若是何二牛没出事,孙氏还有个主心骨。
现在何二牛断了腿,家里的生计全都压在孙氏一个人头上。三个孩子又小。
孙氏岂能不恨?
且在孙氏看来,他们此前又不是没给何长贵好处,不过是比何显荣少而己。
孙氏可不是个能忍的,她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她绝不会憋着。
果然,就听肖氏继续说道:“前几日秋收,我们就经常听何二牛和孙氏吵架。孙氏让何二牛去地里帮忙,何二牛断腿不想出门,吵得很厉害。
孙氏一个人管二房的地都够呛,就跟何长贵说,三房那五亩地她不管。何长贵一开始没搭理她。后来见孙氏真不管,便让他几个孙子去收了。
但是县衙来收税后,他把那些粮食全收去了何氏族里存粮食的地儿。孙氏忙完二房的地后,便跟他闹了起来。让何长贵把她女儿的口粮还给她。”
“何长贵给了吗?”江文秀追问道。
肖氏不屑道:“何长贵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她?且我没少听何氏一族的人在背后议论,说那些粮食,指不定有多少进了何长贵家里。”
江文秀心道:何长贵这事做得太绝。
那五亩地,孙氏没去收。但从春耕开始,一首到收成前,都是何家二房在管。且何家二房现在什么情况?就孙氏一个劳动力,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六岁。孙氏显然也是有心无力。
但凡是个正常的氏族,这个时候族里就该组织族人帮忙。
但何长贵身为族长,首先想到的是截胡。有这样一位族长,何氏一族能有什么指望?
“孙氏就不管不顾闹了起来?”江文秀问道。
肖氏点头道:“孙氏去何长贵家要粮食无果,还被人家赶了出来,孙氏也不走,就在何长贵家门口大骂。
说她家去年给了何长贵五两银子,何长贵若不把粮食给她,就把银子还给她。何长贵家里人说根本没收过孙氏的银子。
孙氏便对何长贵家人说,他若不给,她就把何长贵做的坏事说出来。”
啧啧啧,江文秀可惜自己没看到。
这狗咬狗的戏码定然精彩。
何长贵不承认收过何家二房的银子,孙氏知道何长贵参与了谋害江文秀的事,这是威胁上了。
肖氏说到这里,一首打量江文秀。
她似乎也很好奇,何长贵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她觉得江文秀一定知道。
但见江文秀没有说的意思,只能继续说道:“后来是何长贵的大儿媳又把孙氏叫了进去。怎么谈的不知道,反正孙氏再出来后,便没闹了。
但孙氏脸色也不好。大家猜测,她没要到银子。也没看到何长贵家运粮食去孙氏家。”
江文秀觉得好笑,参与害她,孙氏也有份,且还是主力。何长贵肯定又威胁回去。
但这样一来,大家不都知道何长贵有把柄在孙氏手里了吗?何长贵也是老糊涂了。
果然,肖氏又道:“后来,我便时常听到何氏族人讨论,说何长贵当族长这些年,没少收族人好处。何氏族人对他不满,不少人要求换族长。昨日便闹了起来。”
江文秀知道,这是那位新族长为了族长之位挑拨的。
“何氏族人把何长贵叫去祠堂那边,有不少族人站出来说何长贵坑他们银子的事。还有人说何一鸣过继之事也不公平,完全是何长贵对何家二房公报私仇。
你既然收回了何一鸣的地和宅子,又让何二牛过继了孩子给何一鸣,那些地就不该让何家二房继续种。最后,闹了一番,族人推举了新族长。”
江文秀心道:新任族长也会搞事。
又好奇问道:“那孙氏要的粮食给她了吗?”
肖氏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好半天才应道:“给了。”
“那位新族长说,那五亩地这一年都是何家二房在耕种,给了孙氏税后的三成收成。然后问了孙氏,是否还愿意把女儿过继给何一鸣?
孙氏当即就说不愿意。那位新族长便说过继一事作罢。”
肖氏说道这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何大牛、陈氏和孙氏还以为能拿回三房的财产。
结果,那位新族长说,何一鸣读书十多年,族里没少出力。且何一鸣以前最关心族里孩子念书的问题。
为了让何一鸣在下面安心,他的财产便由族里保管,每年的收成存起来。等到以后办村学。”
江文秀挑眉,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