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李越安排了几个县衙的衙役，和丁铁头一起护送江文秀母女去了大元府城。
因为丁荷花要管理制香作坊的事务，江文秀这一趟只带了春杏。
赶了一日的路，先到了兰县。
到兰县的时候，大约是申中。
江文秀让丁铁头先寻了个客栈住进去。
然后去了兰县的牙行。
此前，江文秀一首想多买几个下人。因为李越担心被兴县的大家族安插人进来，便不打算在兴县的牙行买人。
这次，江文秀去大元府，打算在路过的兰县和大元府城买人。
江文秀让几个衙役在客栈休息，自己带着李顺宁、春杏和丁铁头去的牙行。
牙人眼见快到关门的时辰了，突然来了位夫人。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大买卖，但见江文秀带了两个仆人，说不定这会儿还能做成一单小生意。
于是热情迎了上来。
“这位夫人，您有什么需要？”
江文秀对那个牙人笑着说道：“买几个下人，会做家务，能跑腿的。若有识字的更好。”
那牙人看江文秀的穿戴以及要求，判断她来自小富之家。
这种人家一般不太注重下人的礼仪，只要求买的下人能干活。
至于识字的下人，哪家都想要。
有了判断后，那牙人立即殷勤应道：“夫人稍等，小的马上把人叫出来，让您选。”
说完一边安排人上茶，一边让人去唤人。
江文秀拉着李顺宁坐下，丁铁头和左春杏站在她身后。
没一会儿，那牙人就唤了十多人出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牙人让那些人给江文秀行礼，然后挨个介绍。
这个婆子会做饭，这个丫头擅长针线，这个汉子会赶车。
江文秀面上看不出喜好，但心里却是不满意的。
转头对李顺宁道，“宁姐儿也仔细看看。”
李顺宁便明白，母亲在来之前己经教过她如何选人，这会儿是让她自己判断。
李顺宁按照江文秀此前教过的，仔细观察这些人，又在心里默默评价。
她肯定不会说出来，晚些时候再跟母亲讨论。
只是，李顺宁看着些人都不是很满意。
那会做饭的婆子，右手小指的指甲没剪干净。那擅长针线的丫头，总是斜着眼打量她们。那会赶车的汉子，瞧着有些木讷。
当那牙人介绍到最后一人的时候，李顺宁眼里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夫人，这小子今年二十，他不仅识字，算账也是一把好手。”牙人介绍道。
李顺宁又仔细打量了这人，长得周正，眼神也算清明，至少没有像刚才那丫头那样，眼珠子西处乱转。
但李顺宁也很谨慎，这人既然各方面都不错，又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被主家发卖？
母亲说过，这种最是要警惕。
刚想着便听到江文秀对着那人问道：“你叫什么？为何被主家发卖？”
那人立即恭敬回道：“小的叫顺子，因为犯了错，被主家发卖。”
“犯错？犯了什么错？”江文秀继续问道。
“虚报账目。”
听到这个答案，江文秀挑眉，“多报了多少？”
“购买笔墨，主家说小的多报了三两。”
江文秀觉得有意思，看这顺子的规矩，瞧着可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
大户人家买个笔墨，因为多报了三两就将人发卖？
且这顺子刚才回答的也很巧妙，“主家说他多报了三两。”话里的意思，他自己并不承认多报。
江文秀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问了顺子一些算学方面的问题。
这个顺子很厉害，全都回答正确。
江文秀便问了牙人价格。
牙人说了一个价格，江文秀轻摇了摇头，“贵了。”
那牙人也看出来了，江文秀对其他人都不满意，就看中了这个顺子。
这个顺子因为是犯了错被主家发卖的，虽然知道缘由，但谨慎些的人家都不愿意买。
眼看牙行就到了关门的时间，牙人也想做成这单生意。
让人将这些人暂时带了下去，这才笑着跟江文秀解释道：“夫人，实不相瞒，虽然顺子的主家是以犯错为由发卖了顺子，但这事另有隐情。”
江文秀面上一点没有好奇的表情，“这些我不管，我就看中他算账厉害。若能便宜些，我便买了。”
紧接着，江文秀又说了一个价格。
“太低了。”那牙人叹道。
虽然江文秀没有表现出想要知晓顺子被发卖的真实原因，牙人还是主动说了出来。
他想卖个好价钱呀。
“夫人，这顺子的前主家就是我们兰县的大商户。不过这家的大爷两个月前过世，大爷的儿子都小，家业便落到了二爷的手里。顺子以前是大爷的管事。”
牙人这样一说，连李顺宁都听懂了。
换了当家人，前当家人的儿子还在，心腹肯定不能留。
随便寻了个错处，将人发卖就是。
紧接着，那牙人对着江文秀比了一个价格，“若夫人诚心买，这个价如何？”
江文秀似乎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头。
“行吧。”
牙人高兴，很快办好了手续，让人将顺子带了出来，又将身契交给了江文秀。
江文秀把人带回了客栈。
回房后，李顺宁便迫不及待问道：“母亲，你相信刚才那牙人的话吗？”
“相信。”
见李顺宁一脸诧异，便耐心解释道：“你是下意识认为那牙人说的任何话都是为了做成生意，所以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任他说什么，你都会抱着怀疑的态度。”
李顺宁想想，点了点头。
“是这样。”随即问道：“那我该如何判断？”
江文秀笑道：“一般小事很难判断，还是谨慎为好。但他说的顺子的前主家换了家主，那么大的事，任何人在兰县随便一打听都能知道。他就不可能说谎了。
且顺子提到那三两银子的表情，明显不屑。说明他根本看不上这三两银子。其实，每个人哪能没有缺点呢？我瞧着这顺子是个有能力的，单看我们怎么用。”
李顺宁恍然地点了点头，问道：“母亲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是想让他帮你管生意嘛？”
江文秀摇头，“这人，我是给你父亲买的。他身边可用的人太少。至于怎么用？让你父亲去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