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烨伸手想擦她脸上的泪,却被一个灵巧的闪身躲开。
"白大夫。"
白翎遥转向一旁候着的白堇一,递过一个紫檀木匣,
"你别跟我去凌霄阁了,去北疆吧。"
白堇一打开木匣,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十个瓷瓶,每个都贴着娟秀的小楷标签。
最上层赫然是那瓶"喷一下就不疼"的神奇药水——
他曾亲眼见过这药让重伤的士兵在缝合时安然入睡。
更令人惊讶的是,匣底竟是她从不离身的那套缝合工具。
银针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这..."白堇一双手微颤,
"小姐,这太贵重了..."
"北疆苦寒,用得着。"
白翎遥打断他,又递上一本手札,"用法我都写在这里了。"
白堇一郑重抱拳:"谢小姐赏赐。属下必不负所托,照顾好王爷。"
轩辕烨眸光微动。
这小丫头分明是怕他在战场上受伤,才将最珍视的医具赠予军医。
他正欲开口,却见她己走向白泽。
"泽哥。"白翎遥仰起小脸,又捧出一个乌木长匣,"这个给你。"
白泽疑惑地打开,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匣中躺着一把精巧的连发弓弩,旁边还附有详细的构造图纸。
这种兵器他从未见过,但从机括设计来看,至少能连发十箭而不需装填。
"小姐,这..."白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白翎遥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一定要平安回来。每月...不,每旬都要给我写信。"
白泽单膝跪地:
"属下以性命起誓,必与王爷平安归来。”
“给小姐带江南的蜜饯、西域的葡萄干......"
白翎遥微微颔首。
"影一,这是给你们暗卫专用的金疮药,上回见你练剑时伤了手臂。"
她踮起脚,将青瓷小瓶塞进黑衣侍卫手中,
"里头加了我特制的雪莲粉,好得快。"
影一单膝跪地,双手接过:
"属下谢小姐恩赐。"
"李嬷嬷,这是江南新出的云锦,最是养肤,给你女儿做件新衣裳。"
她将一匹月白色布料塞进李嬷嬷怀里。
"袁嬷嬷。"白翎遥塞过去一匹云锦,
"您眼睛不好,夜里就别做针线了,这批料子拿着做衣服。"
又拉过银霜:"银霜姐姐,这些胭脂水粉给你,都是宫里赏的,颜色鲜亮得很......"
银霜眼眶微红,刚要开口,就被白翎遥用指尖按住了唇:
"不许哭,又不是见不着了......"
轩辕烨站在廊下,玄色摄政王朝服,被晨风吹得微微摆动。
他眯眼看着小丫头像一只小蜜蜂,忙前忙后,给府中上上下下都备了厚礼
——老管事的虎骨酒,厨娘的风湿膏药。
连马厩小厮都得了双鹿皮靴子,厨房的烧火丫头都得了一包蜜饯。
唯独,没有他的份。
很明显还在赌气,连道别都不肯正眼看他。
可就连她赌气的模样都那么鲜活可爱
——故意把脚步跺得震天响,说话时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
轩辕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
却在看到她通红的耳尖时化作一声轻叹。
"过来。"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白翎遥背对着他,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却固执地不肯转身。
轩辕烨也不恼,径首张开双臂: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院中众人识趣地退开,只余晨风卷着几片落叶在他们之间打转。
白翎遥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眼圈红得像只兔子,却还强撑着瞪他:
"摄政王殿下有何贵干?我忙着呢!"
那故作凶狠的模样,连廊下挂着的画眉鸟都惊得噤了声。
轩辕烨眸色一沉,大步上前。
白翎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白翎遥踢腾着小腿,小拳头砸在他肩上像雨点落在铁甲上:
"放我下来!我讨厌你!"
"讨厌本王什么?"
轩辕烨任由她捶打,大步走向府门外的马车,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笑意,
"是讨厌本王给你请最好的师傅!”
“还是讨厌本王派人日夜保护?"
白翎遥气得咬唇,却在闻到那熟悉的沉香味时,鼻尖一酸。
这味道浸透了他的衣裳,是无数个夜晚她蜷在他怀里安眠时闻到的气息。
府门外,西驾马车早己备好。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小几上摆着她最爱吃的蜜饯果子。
连车窗纱帘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淡青色。
"听着,"
轩辕烨将人放进铺满软垫的车厢里。
拇指擦过她不知何时己经湿漉漉的脸颊,"三年后,本王亲自去接你。"
晨光透过车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双含泪的眸子照得透亮。
白翎遥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抓住他的衣袖,上好的云纹锦缎被她攥出褶皱:
"三年后,你要是不来,我就...我就...我就...烧了他们百年的凌霄阁!”
“让他们老祖宗的牌位都化成灰!"
这稚气的威胁让轩辕烨低笑出声。
他单膝跪在马车踏板上,与她平视,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又捏了捏她哭红的小鼻子:
"烧便烧了,本王赔得起。"
他顿了顿,神色忽然严肃如冰,
"但记住,不许受伤,不许受委屈。否则..."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本王拆了他们凌霄阁的百年基业。"
白翎遥抽噎着,忽然瞥见他袖口露出一角油纸包。
轩辕烨顺着她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一包还温热的桂花糕:
"今早厨娘新做的。"
"谁稀罕..."她嘴上说着,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
轩辕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还有,十天一封信,少一封......"
白翎遥气鼓鼓地打断他:"少一封如何?难不成王爷还能飞过来打我不成?"
"少一封,"轩辕烨声音故作深沉的威胁道:“屁股开花。"
"你!"
白翎遥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却见他己退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