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杨的左肩里头的子弹,不单只深嵌在连杨的肌肉里,还伤到了周围的神经,一旦差错,他的左手以后也许就废掉了。连杨的如无其事,也许隐瞒得过许瑞曦和襄沛妡,身为医生和发小的付康,却心知肚明伤势之重。
昨夜,他吩咐手下给许瑞曦检查之余,顺手让她给许瑞曦喝下了安神的药水。男人之间的默契,既然连杨不想让他的女人担心,付康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最危险的时间段,己经安稳度过。
不知情的许瑞曦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因为伤势位置的原因,连杨只能赤裸着上身。如此,却让人更看得清楚,他胸口和左肩上,都打上了白色的绷带,有些位置渗着斑斑血点。为了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付康给他打上了石膏。
即使是无意识的状态下,伤痛也使连杨蹙着眉头。只是一夜的时间,他的嘴唇己经因为干燥起了皮。黑色的碎发柔软地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的连杨,似乎身上的刺都不见了,只剩初生一般的无害。
除了胸膛随着呼吸的微微起伏,房间里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参数跳动,发出“滴滴”的声音。其余在许瑞曦的眼里,这里静得可怕。她不喜欢这样的画面,即使知道连杨己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连杨受伤的样子。
她小心地摸了摸连杨的脸,长起来的短短胡茬,有些扎手,“别睡了,早点醒来,要不然……我要生气了。你也知道,女人生起气来多可怕。”许瑞曦强忍泪水说,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难,才回到连杨的身边,所以就算是一点点意外,她都不愿意接受。
……
她披着羊绒大衣,在一楼的贵妃椅上半躺,旁边是拟真的壁炉,隔着特制玻璃,深棕色的木柴在里面燃烧。
通畅的环境和空气,对她的孕吐也能有所缓解。
壁炉里的木材,隔着玻璃在壁炉里燃烧,发出“噼啪”声,好像能闻得到那股炭火香。透过别墅的落地窗,外面的雪沉沉地下着,比昨夜大了许多,远处的松树林的枝干上,原本长叶子的各处,转而落满了白雪。
清冷幽深,宁静谧远。
美景当前,该是赏心悦目,可许瑞曦脸色苍白地卧在铺了厚毛绒毯子的贵妃榻上。
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孕激素并没有让她太遭罪,而付康说了,现在的剧烈孕吐不是好现象。她只希望是这孩子想让亲妈来点真正的体验感。
她很害怕再做回上辈子的噩梦。
就算是徐峰按照付康的嘱托,亲自带人竭力给许瑞曦一个养胎的舒适环境。可她怎么也找不到能让自己舒服的方法,闭着眼睛,就那么静静躺着,她可以稍微平缓一些,就己经是万幸了。
大概是孕吐带来的,许瑞曦对气味敏感得很,受不住周边有人,否则,她都会有所反应。早些时候,襄沛妡见她就差将肺腑呕出来,就让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菜样。却没想到,转身端杯蜂蜜水出来,许瑞曦却当面吐了——因为闻到了她在厨房沾上的肉味。因此客厅空了出来,予她自己一人独处。
现在的情况,无论是尼古拉斯,还是沙里亚,她都没有心情更没有力气理会。甚至就算是许若淳站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许瑞曦都懒得给她一眼。
她就那么躺在贵妃榻上,就手指都不动弹一下,唯恐那可怕的反胃感又回头来折磨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可以……和夫人说说话吗?葛瑞思阿姨。”怯生生的女孩声,是属于露易丝的。
“还是让夫人好好休息吧,她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露易丝,我带你回去好吗?”另外一个说话的人,是那个看护,也就是露易丝口中的葛瑞思阿姨。
客厅空无一人,许瑞曦需要安静养胎的事情,徐峰早就吩咐过所有人了。只是从早上醒来,这个孩子就一首担心着许瑞曦,她昨晚来的那个坏人的目标是自己,更知道许瑞曦为了不让她被坏人伤害,只身成为了人质。
“是因为……为了保护我,被坏人打伤了吗?”露易丝的脸上尽是担忧和恐惧。那个坏人有枪,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小小的她,想到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夫人被坏人抓出去之后,那个坏人用枪打伤了她。
葛瑞思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留下心理负担,因此对接下来的话斟酌再斟酌,“嗯……庄园里有许多厉害的叔叔,你也见过。他们己经把坏人赶走了。”因为对孩子的喜爱,葛瑞思才成为了家庭看护,她不想小小的露易丝活在过去的黑暗里,因此尽力给她的内心种下太阳的种子。
“夫人肚子里有小宝宝,养育小生命是很辛苦的,所以她需要好好休息。”葛瑞思轻声解释道。
听到这里,许瑞曦从容睁开眼,轻声道:“是露易丝吗?”
她的话一出,远处那头的两人顿时就停止了谈话,不知道是惊讶于她还清醒着,还是害怕是她们的谈话惊扰到了她休息。
“如果是露易丝的话,过来吧。”接着,许瑞曦努力放慢自己的呼吸,尽量使自己适应即将变化的空气味道。
即使冒着再强烈呕吐的风险,许瑞曦也想让那个可爱的女孩过来。命运多舛,造就了她谨小慎微的性格和瘦弱单薄的身形,但是却不妨碍她眼似水杏,那双清水似的清秀眼眸,仿佛藏着世间里一切美好的事物。
也许就和徐峰说的那样,她和露易丝有眼缘,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但是预想的难受并没有出现,许瑞曦让露易丝靠坐上来她的贵妃榻,鼻尖传来的是一阵甜香,敏感如她,甚至能闻出来,露易丝今天的早点里喝了甜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