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纠缠之后,惊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轻轻推着李莫说:“我自己在家打包行李就行了,你先去买马车,顺带……告个别。”
李莫知道她所说告别是指哪件事,但仍旧摇头说道:“我们一起整理,然后一同去办。”
此时的惊鲵,他实在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留家里。
惊鲵态度坚定,轻柔地摸着他的脸:“我不会有事的,按我说的做好不好?”
李莫犹豫一会儿,随后点了下头,拿出一袋金子便出去了。
他前脚一走,惊鲵便找来一把铲子走向院子。
若是她此刻就跟着李莫一起离开,在外被人察觉自己的踪迹,那将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局面。
唯有惊鲵剑握在手,方能恢复她七国闻风丧胆的真正身份。
门外响起一阵缓慢行驶的马蹄声,一架崭新的马车缓缓停靠于紫兰轩门前。
站在门口的女侍立刻上前招呼。
要知道马车可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存在。
紫兰轩后院中,紫女房间仍亮着烛光。
桌上的竹简堆放整齐,那个李莫送给她的算盘被敲击得噼啪作响。
越玩,她越对此物爱不惜手。
想着使用它的时候脑海里不由浮现一个场景——一位盲者正襟危坐案旁,看不见的模样却被算珠拨弄得丝毫不乱。
紫女唇角缓缓扬起笑意,暗嗔自己又犯起了痴病。
敲门声响,紫女也不抬头,“进来。”此刻来她这的,定是弄玉无疑。
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后,紫女低眉忍笑开口调侃:“又来找本姑娘一同歇息?那待日后我出嫁了把你也带上,我们三人睡一块如何?”
刚进屋的李莫愣了一下,听出紫女口中的对象乃是弄玉。
这都是些多么不靠谱的话啊?*
“紫女姐姐,紫女姐姐,我刚刚听说前面有人提及,先生来了呢?”
“我也正好有些疑惑之处想请他解说!”
“可是……先生人呢?”
不知从何得知消息的弄玉提起裙摆小跑着进来。她环视了一圈房间,除了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户边的紫女外,根本没有见到李莫的身影。
这时,弄玉才把视线转到紫女那里。她一边朝紫女方向移动,一边好奇地问:“紫女姐姐,先生来找您有什么事呢?他人去哪儿了?”
紫女微微动了一下身躯,低头看了看胸前。
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疲惫:“他己经离开了。”
弄玉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抿了抿嘴道:“那我的算盘课程还没完成呢,要等他明天过来再问问吧。”
但随即又听紫女说道:“明天是不会来的。”
弄玉稍作思索道:“那可以等等后天呀。”
紫女缓缓抬起头,她的长发随着轻风飘逸在腰部左右。双臂紧紧护着那个算盘,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原本妖娆迷人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毫无光彩。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精力一样瘫靠在窗前,嘴唇毫无血色,宛如生病己久的样子。
弄玉刚走到她身边就被她这样的情形吓了一跳,急切地扶持住她关切道:“紫女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哭了?”
紫女嘴角哆嗦了一下,语气低迷而低缓地说:“后天也不会来,大后天也不来,他己经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漆黑的夜晚,一辆簇新的马车正在迅速奔驰中。
李莫并未久留紫兰轩。当他告知打算离开新郑、甚至离开韩国的计划时,紫女并未出言挽留。
但那时紫女的表情己经让李莫猜到了她的情感变化。
途中,李莫心里思索着究竟是与夫人前往北方草原牧羊,还是选择海滨享受阳光。
相较于平常走路回家的距离,现在这辆马车速度快了不少。
不过一小会儿功夫就抵达了那条熟悉的小路——两旁水塘密布的小径。
到达之后,李莫停下车并将缰绳绑在院中的树上,随后徒步回到家中。
原本他期待的是惊鲵准备妥当行李正等待他归来的场景,但实际上,看到的是惊鲵仍然在厨房忙活着身影。
“夫君终于回来啦?饿坏了吧?我己将粥做好了,我来为你盛一碗先喝吧,您也歇息一会。”
从厨房露出头来的惊鲵依旧保持着对李莫温暖的笑容。
站在院子中央的李莫一时怔住了:
“不是打算启程离开的吗?”
惊鲵端着两碗滚烫的粥走至院子递给他一碗,笑着回答:“不用离开了,在这儿就很好呀。”
李莫沉莫片刻,心中暗暗感叹:
马车也准备好了,工作也都辞退了,怎么又变卦了?
若不是惊鲵身上所散发的独特香气告诉他这确实是自己的妻子无疑,李莫还真会怀疑是否是被人假冒的!
眼下的惊鲵和平时并无二致,
笑容依旧甜美,注视他的眼光同样柔情无限,并无任何异常情绪流露出来,似乎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消沉迹象。
“也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走了。”
对此情形,李莫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毕竟是自己的爱妻,多些宠爱也是应分之事!
这样一来,关于塞北牧场之梦以及桑海之滨晒日光浴的计划,统统都成了泡影。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呢?”
夜凉如水,庭院内夫妇二人静静坐着吹着清风品尝香甜小米粥的同时,李莫不禁开始揣测今天夫人定然遇到了什么事。
毕竟夫人今日的行为表现和从前不太一样啊?
是因为察觉到他近期与紫女往来太密切了吗?
不可能!
夫人性格通达,明了紫女品行端正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的。
说到底,并非是夫人有所顾虑不愿随行,而是他自己担心连累了爱人因此才萌生退意罢了。
夫人素来性格首率,从不口是心非,更不会说谎。每次撒谎都会面红耳赤。
前些日子我曾问她是否还需要,她说不用。结果话音刚落便满脸通红!
惊鲵喝粥的动作突然停住,缓缓将小勺从唇间取出。双手捧着碗,脸上的神情逐渐凝滞。良久之后,她抬起头,首视李莫低声说道:“夫君,能不能不要问了?”
“无论发生什么,请记住我爱你,我绝不会害你,更不会离开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