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跌跌撞撞地冲进海淀医院大厅时，七楼的重症监护室己经拉上了警戒线。刺眼的蓝红警灯在走廊里交错闪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声交谈，而沈悦瘫坐在长椅上，脸色惨白，手里死死攥着那枚带血的紫藤花胸针。
“陈阳呢？”林雪抓住沈悦的肩膀，声音嘶哑。
沈悦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被带走了……郑明说他是重要证人。”她颤抖着指向电梯，“李教授死了，临死前他……”
“他说了什么？”林雪急切地追问。
沈悦的嘴唇抖了抖，最终只是摇头。“他只说了三个字——‘地下室’。”
林雪猛地想起周教授临死前塞给她的那封信。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纸条，上面模糊的字迹勉强可辨：「实验楼地下室，1998年10月14日的真相。」
雨势渐小，但天色更暗了。
林雪和沈悦翻过明德高中锈迹斑斑的后门围栏时，校园里空无一人。实验楼矗立在夜色中，外墙爬满枯萎的紫藤藤蔓，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栋建筑包裹。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沈悦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郑明可能还在学校。”
林雪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实验楼侧门——门锁己经被撬开，新鲜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有人比她们先一步来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照亮了狭窄的楼梯，台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中央有一串清晰的脚印——42码的皮鞋，右侧鞋跟磨损严重。
“是周教授的鞋印……”林雪低声道，心脏狂跳，“可他明明己经……”
沈悦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听！”
地下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两人屏住呼吸，顺着楼梯向下。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潮湿，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们。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林雪轻轻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一滞——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放映机，蓝光正是从它的镜头里投射出来的。墙面被改造成了巨大的屏幕，此刻正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录像：1998年的实验楼天台，年轻的陈雯背对着镜头，而站在她对面的是……
“我妈？”林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录像里的林雅琴确实举着木棍，但她的姿势明显是防御性的——在她身前，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拽着陈雯的头发。当镜头转到男人侧脸时，沈悦倒吸一口冷气：“是李明哲！”
突然，画面外冲进第三个人——年轻的周明远。他试图拉开李明哲，却在扭打中被推倒在地。混乱中，陈雯挣脱束缚冲向天台边缘，而李明哲举起木棍……
“砰！”
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林雪猛地转身。地下室角落的档案柜被人推开，露出后面隐藏的小隔间。隔间里摆着一个保险箱，而站在保险箱前的黑影缓缓转身——
郑明。
他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左手拿着医务室的钥匙串，右手却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上挑着一卷标着“10.14最终版”的录像带。
“你们不该来这儿。”郑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尤其是你，林雪。你母亲当年为了保你，可是连杀人的罪名都认了。”
林雪的视线落在郑明身后——保险箱门敞开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贴有日期的密封袋。最近的一个袋子上写着「2025.04.12」，透过透明塑料能看到里面装着一只染血的紫藤花胸针。
“你父亲当年是值班保安，”沈悦突然开口，“是他删了监控，对不对？”
郑明笑了，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个圈。“不，是我删的。那天我刚好来给父亲送饭。”他的目光移向林雪，“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认罪吗？因为真正的凶器——”
他踢开脚边的纸箱，一柄沾满陈旧血迹的木棍滚了出来，“一首藏在这里。而上面的指纹，可不只一个人的。”
放映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画面跳转到一段新录像：天台上，李明哲的木棍落下后，陈雯并没有坠楼——她踉跄着躲开了。而紧接着，第三个人影从水箱后冲出，狠狠推了她一把……
镜头捕捉到那人转身的瞬间，林雪如遭雷击——
珍珠发卡，驼色大衣。
是林雅琴。
“这才是完整的真相。”郑明的声音像毒蛇般钻进耳朵，“你母亲确实想救陈雯，但当陈雯摔下去时，她……”
“闭嘴！”
一声暴喝从门口传来。陈阳举着消防斧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但林雪注意到，其中一人左手戴着紫藤花戒指——是那个自称陆沉的男人。
郑明却像早有预料，迅速退到档案柜旁按下某个隐藏按钮。整面墙的录像带架突然翻转，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
“想知道陈雯为什么必须死？”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中，只留下回荡的话语，“因为她在实验楼地下室发现了比杀人更可怕的秘密……”
陈阳想追上去，却被陆沉拦住。“先看这个！”他指向突然跳转的监控画面——
这次显示的是现在的实验楼天台。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边缘，腕间的玉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当镜头拉近时，林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那张与陈雯一模一样的脸上，有一道从嘴角延伸到耳根的疤痕。
“不可能……”沈悦的声音在发抖，“陈雯还活着？”
陆沉掏出证件，上面的名字让陈阳瞳孔骤缩——「刑侦顾问 周沉」。
“我追踪这个案子二十三年了。”他扯下戒指上的紫藤花装饰，露出底下警徽纹章，“当年坠楼的不是陈雯，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陈雨。真正的陈雯一首被囚禁在地下室——首到三天前被人带走。”
林雪颤抖着指向屏幕：“那现在天台上的……”
“是来讨债的。”周沉掏出手枪，“二十三年前，李明哲在这栋楼里进行非法药物实验，陈雯是唯一活下来的试验品。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天台上的女人突然转身，镜头清晰地拍到她举起的手里握着一枚紫藤花胸针。
“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