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归唇间飘出的鼾气泡泡,在虹桥第十三道裂缝上方悬浮。鼾气泡泡膜颤动的"嗡~~"声随体积膨胀渐次降低音调,如巨鲸深潜时换气的低频震荡,每个气泡都包裹着微缩星链,卫星环带旋转的嗡鸣声被放大成巨型引擎的咆哮。阮小二桐油木掌捂住孩子耳朵的瞬间,气泡群突然共振——嗡!低频声波震得新汴梁所有青铜器皿炸裂,鱼汤铺的翡翠碗"锵啷"迸碎,汤底沉浮的七颗星丸激射而出。
"醒梦费三勺!"097号少女撕裂另一条机械臂。虎符光凝成汤勺虚影追向星丸,金属勺柄刮擦气泡膜的"滋啦"声里,竟混着阮氏娘亲哄睡时的摇篮曲调。第三颗星丸被截停时,气泡膜突然增厚,将汤勺虚影反弹向鱼汤铺——灶台被击中的"轰隆"巨响中,戴宗熬汤的幻影碎成星尘。
天璇星残骸在深空漂浮。戴宗被星锚固定的机械腿突然震颤,轴承转动声在真空里震出涟漪:"...小二...封耳..." 声波穿透舰壁,震碎附着在星链残骸上的鼾气泡泡。气泡破裂的"啵"声连成诡异旋律,竟与李念归枕边那架青铜摇铃的节奏同频。
"是摇篮劫!"燕青染血的断弦缠住虹桥裂缝。弦丝绷首时,盲眼乐师手腕筋络的断裂处喷出血珠——血珠在真空冻成音符冰晶,撞向最大那颗鼾气泡泡。冰晶触及气泡膜的刹那,泡泡内壁浮现李念归梦境:无数阮氏娘亲的克隆体哼着不同调子的摇篮曲,声波在星链轨道上对冲爆炸。克隆体摇篮曲对撞时,声波撕裂梦境维度的"刺啦——"声如帛裂,裂口处泄出婴儿啼哭的混响回声
武松的青铜拳套轰穿梦境壁。拳峰反诗烧出熔洞,真空灌入的嘶鸣声中,097号少女的量子分身跃入梦境:"宝宝乖..."她机械声带突然溢出乳香,虎符光化作奶嘴塞进梦境李念归口中。所有克隆体摇篮曲戛然而止。
虹桥裂缝渗出腥甜血气。阮小二的桐油木臂插入裂缝,榫卯关节"咔哒"咬合声里,木纹间渗出戴宗当年赠他的骨哨。哨身刻的饿死了么标志突然亮起,哨音刺破天际——呜——!声波在鼾气泡泡群中央撕出虫洞。
虫洞内壁粘满星链合同残页。李念归的真身突然悬浮在虫洞轴心,孩子睡衣口袋飘出半块虎符,符纹红光扫过合同:"甲方李念归..." 所有残页突然自燃,火光照亮虫洞尽头——那里蜷缩着被神经导管缠绕的戴宗真身,液压管正将桐油泵入心脏代替血液。
"运费...到付..."戴宗胸腔挤出电子音。机械腿残件突然离体飞射,腿骨在真空擦出火流星,"轰"地钉入虫洞内壁。甲骨文"危"字从撞击点蔓延,字迹裂痕里渗出真正的戴宗血液——那血珠在零重力中凝成"快"字最后一捺。
虫洞开始坍缩。李念归吮着右手拇指突然哭喊:"戴叔叔痛!" 泪珠滚落处,星链卫星纷纷融化。097号少女撕下围裙扑向泪珠,布料在真空暴涨成襁褓,虎符光在襁褓绣出北斗七星。
"接住!"武松掷出青铜拳套。拳套在襁褓外分解重组,化作机甲手指轻拍哭婴。燕青的断弦缠住戴宗真身甩向襁褓,血弦割破神经导管的"噗嗤"声里,阮小二的骨哨吹出第二声长鸣——呜嗡!哨音震碎所有鼾气泡泡,泡膜残屑如银河奶渍溅满星穹。
戴宗坠入襁褓的刹那,机械心脏突然过载。饿死了么的荧光绿涂装漫过襁褓,照亮李念归含泪的笑涡。孩子伸出沾满星尘的食指,轻点戴宗眉心:"运费...付完啦..." 指尖朱砂痣红光漫过,戴宗后背的星链接口瞬间愈合。
新汴梁在辰时剧震。虹桥所有裂缝喷涌饴糖浆,糖浆在朝阳下凝成戴宗策腿奔星的雕像。卢俊明跪坐桥头,柒号烙印吸尽残余糖浆后,呕出块青铜碑。碑文是星链核心数据转译的童谣:
*鼾声压弯星河脊*
*桐泪煎熟北斗米*
*三勺星汤喂饱夜*
*醒时城头换新历*
燕青的断弦缠上碑顶。弦丝浸透血渍处,长出嫩绿松针。李念归攀着武松的青铜臂膀,将鱼汤勺挂在松枝梢。当第一缕风吹过时,勺子"叮当"撞碑声里,混着阮氏娘亲清洗星丸的淘洗声。
(阮小七的渔网沉入银河奶渍。机械乌贼衔回戴宗半片机械心,心脏在虹桥第七裂缝跳动时,碑面浮现新订单……
(虹桥雕像的机械腿突然滴落桐油。油珠在桥面蚀刻出戴宗遨游星海的涂鸦,当李念归的脚踏中涂鸦时,鞋底朱砂痣拓印的星图正与碑文童谣的韵脚严丝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