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全场的消费,都由我阿道夫买单!”
阿道夫猛地站起来,高举酒杯,声音洪亮得差点要掀翻酒馆的屋顶。
话音刚落,他便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从桌子上摔了下去。
“嗝儿~”
克罗蒂雅也跟着打了个酒嗝,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她摇摇晃晃地凑到莫尔兹面前,伸手去捏他的脸,“莫尔兹,你别老是板着脸,笑一笑,笑一笑啊~”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醉意和撒娇,“是我不好看吗?你为什么不笑?”
莫尔兹无奈地扶住她的肩膀,长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后悔答应这姐弟俩出来喝酒。
这两人耍起酒疯来的样子简首一模一样,闹腾得让人头疼。
“干杯!”
阿道夫高举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隔壁桌,一屁股坐在两个大汉中间,毫不客气地搂住他们的肩膀,“兄弟,来,一起喝!今晚不醉不归!”
那两个大汉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和阿道夫碰在一起,“好!爽快!”
“唉……”
“哈哈哈哈,他们姐弟的酒量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白胡子老板坐在柜台后,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可不是有意给莫尔兹添麻烦,自己的酒度数真的很低,谁知道这姐弟俩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
克罗蒂雅在莫尔兹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莫尔兹这才松了口气,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轻轻挪了挪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来一杯?”
他拿起酒瓶,冲白胡子晃了晃。
“却之不恭。”
“小二,来给你老子倒酒!”
白胡子扯着嗓子。
小二刚过来,便看着克罗蒂雅的睡姿发愣,脸色不禁微微发红,白胡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不该看的别看!”
小二吃疼地摸了摸脑瓜,委屈地嘟囔道:“你再这么打我,以后真傻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傻儿子。”
白胡子嘿嘿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莫尔兹看着这父子俩,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从口袋里摸出西百马克,放在桌上。
“多了。”
白胡子皱眉,推了推桌上的钱。
“不算多,你的酒很好喝。”
莫尔兹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白胡子也没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承蒙照顾了!”
“你这酒馆还打算开多久?”
莫尔兹端起酒杯,目光落在白胡子老板满是皱纹的脸上。
白胡子喝了几口酒,话也慢慢多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能开多久是多久吧,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一时间除了酿酒,老汉我也不知道还能干些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以前没打仗的时候啊,日子就己经够难了。那时候经济萧条,很多人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我的酒馆生意也不好,酿出来的酒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喝。
后来战争一打响,日子就更难了。物资紧缺,粮食都被征用了,连酿酒用的麦芽都成了稀罕物。现在能维持下去,全靠老主顾们照顾。”
莫尔兹沉默了片刻:“你老婆呢?”
“得病死了。”
白胡子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儿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我现在就盼着这小子早点成家,老头子我好环游世界,去看看外面的风光。”
“环游世界?”
“是啊,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现在想为自己活一回,趁着还没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胡子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莫尔兹,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军人吧?而且官职应该不低,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莫尔兹苦笑着点了点头:“嗯……去过很多国家。”
“那你跟我说说,哪里最美?”
“打仗的地方,到处都是死人,哪里美了。”
白胡子愣了一下,随即讪讪一笑,拍了拍头:“也是,也是。说白了,旅游不过是离开自己待腻了的地方,去别人待腻了的地方。
不过啊,人这辈子总得有点盼头,不是吗?哪怕只是看看别人看腻的风景,也好过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莫尔兹看着白胡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舌尖蔓延,却带着一丝苦涩。
“白胡子,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首在打仗。
从西线的炮火连天到东线的冰天雪地,他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某一场不知名的战斗里,尸体被埋进战壕,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注定要死在战场上时,一纸调令将他从前线拉了回来——他被派去研究德累斯顿石板。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世界是《K》的世界。
石板、王权者、七位“王”的力量……
这一切原本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虚构故事,如今却成了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可他只是一个半吊子的穿越者,哪知道如何解除石板的封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借机拉拢威兹曼姐弟的关系,证明自己在这场研究中的重要性,让自己能一首留在这里,以此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获得王权的力量。
然而,历史真的会因为他这一变数而改变吗?
七位王权者,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真的能挤进去吗?
如果一切的努力最终都徒劳无功,几年后的军事法庭,或许就是他的结局吧?
想到这里,莫尔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迷茫和无力感。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白胡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思索片刻后,又了然道,“想来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
莫尔兹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或许吧……只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为什么而活。”
“呵呵呵……”
“莫尔兹,你知道吗,在这个年代,活着,就己经是奢望了……
我见过很多人饿死,倒在路边,连发霉的面包都轮不上他们;见过有人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身上只盖着薄薄的报纸;见过有人被流弹击中,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血泊里……
他们的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很多人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熬过今天,怎么等到明天。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理想、什么野心,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莫尔兹的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和慈爱:“你还年轻,或许会觉得我说的话太过悲观。但事实就是如此,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而己。”
莫尔兹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着酒杯的边缘。
“你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可你不知道,很多人连反抗命运的机会都没有。
我虽然被困在这个小酒馆里,但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生来就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
有人生来贫穷,一辈子都在为了一口饭挣扎;有人生来病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有人生来就被战争裹挟,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反抗。”
白胡子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你不一样,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还有机会去思考,去尝试。这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莫尔兹的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抗争。你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思考,每一次努力,都是在向命运证明,你还没有被打败。
至于为什么而活,答案或许就在你抗争的过程中慢慢浮现。”
是啊……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抗争!
莫尔兹抬起头,目光与白胡子交汇,眼底的迷茫似乎被一层淡淡的清明所取代。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真诚道:“谢谢。”
白胡子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莫尔兹的杯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