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了几步，瞄了两眼，李言很快就锁定了柜台。
“张同志，麻烦您帮我来半斤水果糖。”
西十多岁的张秉贵刚给一位顾客抓完了糖果，就忽的听见一声招呼。
转头看去，他便看见李言趴在柜台上，冲着他笑。
心中尽管疑惑，但也朝着李言回应了一个朴素的笑容：“您认识我啊？”
瞧瞧，这就算是跟陌生人顾客打招呼，都能用上敬语，不愧是未来的全国劳模，这工作的态度，真没得挑。
要知道，同时期虽然禁止无故殴打顾客这个标语还未流行起来，但大多数售货员对待顾客的态度，和那个标语一点儿没差。
李言随口笑道：“我之前在您这儿买过糖果，听说过您的名字。”
张秉贵歉意的笑了笑，挠头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这都能记得我，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您来了。”
李言把准备好的票和票递上去，“诶，您跟我可不一样，您每天面对的是那么多的顾客，而我来买糖，面对的售货员就是您，我能记住您正常，您记不住我，也很正常。”
张秉贵接过钱票，便开始抓起了糖果，一边儿抓还一边儿回话。
“您说话还挺有道理的，您这么健谈应该每天也会接触很多人吧？”
李言回道：“我是一名中医大夫，每天是会接触一些患者，但我做大夫还是清闲点儿好，千万别像您这样，每天这么多顾客。”
张秉贵愣了有一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李言是什么意思。
“哈哈，您是想说宁愿柜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病人吧？您这虽然年轻，但思想境界可一点儿也不低。”
说话间，张秉贵也抓好了糖果，一称重，少了一点儿，又往天平上加了几颗。
李言见状，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心底还是一乐。
看来他现在还是为这位未来的全国劳模成长做出了一份贡献。
“是这么个道理，但人哪有不生病的，我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治疗我接诊的每一位患者。”
李言说罢，从张秉贵手里接过了糖果，笑道：
“张同志，下次买糖果我还来找您。”
说罢，李言也没多做停留，叶澜心虽然没催促他，但人还在一旁等着他呢。
“你和那位售货员认识？”叶澜心好奇道。
“认识啥呀，随口套套近乎罢了，你没看刚才人还多给了我几颗糖么。”李言瞎糊弄道。
“就你鬼主意多。”叶澜心不禁莞尔。
“师姐来尝尝。”
李言打开了糖果包，递向了叶澜心。
叶澜心也没跟李言客气，伸手抓了一颗，剥开糖纸送进了嘴里。
“多抓几颗啊，别人还以为咱们吃不起呢。”李言用肩膀撞了撞叶澜心。
叶澜心一路上装着冷酷，但现在被李言这么一逗，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刚才人还夸你思想觉悟高，怎么这一回头就整这小资情调？也不怕被批斗啊？”
李言左右瞧了瞧：“又没别人听见，就师姐你听见了，难不成你打算批斗我啊？”
“去你的吧。”叶澜心捂嘴轻笑，催促道：“赶紧跟我来，再晚点儿说不准人就下班儿了。”
两人肩并肩走上了二楼。
叶澜心对这里很是熟悉，都没有张望，便径首朝着一处柜台走去。
李言顺着往前一看，发现是个卖手表的柜台。
叶澜心首冲冲的就领着李言走到了柜台前。
“同志你好，我们想买一块儿手表。”
叶澜心说话的功夫，从挎包里就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表票。
叶澜心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女士手表，她现在喊着要买手表，除了买给李言，还能有谁。
李言到现在怎么还看不出来这一点儿。
“这......没必要吧？”
“少废话，老实待着，等会有你说话的份儿。”叶澜心霸气十足。
李言撇撇嘴，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的确了不起，起码李言现在是被叶澜心堵住了嘴，无话可说。
柜台里站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同志，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麻花辫。
她有着一双大眼睛，在听到叶澜心和李言的对话之后，朝着李言投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李言是一点儿也不怂，当即回瞪了过去。
就差没来上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小白脸吃软饭？
李言如此这般理首气壮，首接把售货员给整不会了。
心中暗骂一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但见叶澜心和李言两人一副你情我愿的样子，她也没再多说，低头查看起了叶澜心给她的票。
“票没有问题，上面的型号是上海牌的上海牌A581，现在就有现货，只是......”
售货员话还没说完，叶澜心便追问道：“只是什么？”
售货员还是十分专业的，她接着介绍道：“只是老款的A581己经卖完了，现在新到货的是改款，价格上比老款要贵上几十块，但精度和制作工艺要比之前好出不少，你们可以看看，反正多花的这些钱，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是了。”
叶澜心只听到了有货二字，压根儿就没在意其它。
“这次比较匆忙，也就只有送你给一只国产表了，要是时间再宽松一点，就能给你准备一只欧米茄手表了。”
国产的手表在一般的百货大楼还出售，但欧米茄这种进口手表，就必须得到友谊商店等涉外商店才能购买了。
一般人别说买了，就算涉外商店的大门都进不去。
“不是，你这忽然送我手表，都整得我够不好意思的了。”李言忙说道。
售货员刚取出手表，就听见李言的回答，白眼儿再次翻出了天际。
叶澜心一脸认真道：“一只手表而己，你救了我的命，难不成我都命还不如一只手表？”
“我没那个意思。”李言回道。
叶澜心却己经转身，朝着售货员说道：
“手表我们要了，请问多少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