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己到巳时时分,崇岳终于被那街面上的人来人往声,呼来喝去声,以及贩卖吆喝声所吵醒,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呢喃道:“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间!还得是床躺着舒服!”
这是崇岳自穿越至今,历经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被嘈杂人声所吵醒,第一次从真正意义的床上醒来,之前那山洞里的干草堆,说是床,还不如说是地铺来的贴切。
崇岳扭头看了看蜷卧在椅子上的涂山长嬴,说:“是不是感觉很吵?觉得人太多,不太适应?”
涂山长嬴轻轻点头,同时轻声回答:“是啊,先生,我有点慌张。”
崇岳走下床,坐到桌边凳子上,道:“不用慌张,慢慢适应就好了,多看看,多听听,会懂得更多的道理,有些道理是学堂的夫子讲不到的,也是书上看不到的,只有在这形形色色的人世红尘之间逐渐体悟到的,也有助你化形,以后我出门就先跟着我一起出去,等熟悉了,就能自己去看看了。”
说完这些,崇岳便穿好衣鞋,略带生疏的将发髻扎好,簪上青玉簪,便要出门。
“先生真不是仙人么?看着跟谪仙人一样啊!”
崇岳愣了下,问道:“你见过谪仙?”
“没有啊,就是听那夫子说过的,夫子说谪仙就是现世人间的仙人,与那些隐士仙人不同,居于人世间,常与红尘凡人饮酒坐谈,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凡俗之辈皆难以看穿其身份。”
涂山长嬴以夫子的口吻摇着脑袋说完,脑袋就不晃了,接着说:“我看先生也跟学堂夫子说的一样,也是要在城中居住,也是晚上睡觉,白天起来,还有着修真之法,这难道不就是谪仙人么?”
崇岳听完,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跟涂山长嬴解释,只能岔开话题,说:“不说这个了,跟我去趟县衙吧,要是那杨县令不忙,就能带咱们去小院瞅瞅,以后那就是咱家了!跟紧了,别乱跑。”
涂山长嬴见崇岳不解释,便更加确信,这先生就是谪仙人,可当听到先生说小院就是家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产生一片涟漪。
“家”这个字,涂山长嬴老是听学堂的夫子说,还有那学堂里的莘莘学子,他们也总说“回家、回家”的,当然她也明白这个字的意思,只是认为那是一个住的地方,可此时听到先生说到“家”,她却有一阵莫名的激动,总感觉自己好像有了跟脚,不再是那漂泊无依的兽或妖了,好似先生也如同学堂夫子口中所说的长辈一般,能够守护着自己,心中就是一阵满足。
眼看先生快要跨出房门,涂山长嬴赶忙蹿了上去,紧紧的跟着先生,寸步不离。
街面上本来就热闹,一个穿着天青色道袍的谪仙人,就很惹人注目了,更别提他又带着只全身雪白的漂亮狐狸,这下就像是在有着涟漪的湖面投下一颗大石头一样,喧闹围观之人就更多了。
“哎~哎~你快看,那狐狸多好看啊,雪白雪白的,你看它还那么听话,都不带乱跑的,也不怕人,少见的很啊......”
“那可是啊,你看那狐狸跟着的人,啧啧,不一般啊,太不一般了,那话是怎么说的?对了,叫翩翩佳公子......”
“嗯?这公子不是昨天杨县令在城门口接的人么,看来应该是个世家公子吧,昨天瞧的不怎么仔细,今儿这一看,真好看呐......”
“你这妮子莫不是瞧上人家了吧,要不让你爹去打听打听呗......”
“去你的,瞎说什么呀......”
......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在崇岳前方停下,对着崇岳拱手道:“这位兄长,在下寇广,见此狐狸甚是喜爱,不知兄长可否能割爱?”
崇岳略微偏头,便看清了问话之人。此人看着约二十岁的年龄,梳着整齐的发髻,罩着黄金束发冠,并用温润白玉簪固定发冠,既然己经戴冠,那肯定就过了二十岁了。他穿一身靛蓝色锦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腰上系着一根黄金镶嵌的褐色皮腰带。再细看,他长着一副桃花面,粉面无须,眉眼如画,眼神中总是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真是丰神俊朗的少年人。
‘真是富贵子弟!’崇岳暗自想着,不由得赞叹出声:“真是潇洒美少年,濯濯春月柳!”
那人听到崇岳夸赞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就更似那盛开的桃花,开口道:“多谢兄长夸奖,我看兄长更像是飘逸超然的神仙中人!”
崇岳听这少年人如此一说,便轻笑着微微摇头,也并未再言语。
那少年见崇岳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兄长,我见这白狐甚是漂亮,我打小就喜爱这些物什,不知兄长可否割爱?小弟必定好好侍弄,绝不会亏待它的。”
崇岳还未开口,那少年便看见那白狐猛然窜到崇岳前方,紧紧贴着崇岳,尾巴朝天举着,弓着背,西爪弯曲,紧紧抓着地面,全身毛发奓起,根根首立,身体膨胀起来,一双眼睛更是瞪着那少年,分外通红,并且露出尖牙,发出嘶嘶吼声。
周围众人见这白狐如此表现,都吓得后退几步,那白狐毕竟是兽类,跟常见的猫狗不同,在山野有吃人的传说,当然那是以讹传讹的结果。那少年也是吓得后退一步,生怕这白狐扑上来咬了自己。
崇岳则是笑了笑,对着白狐说到:“长嬴,退到后面吧。”
众人见那白狐听到崇岳如此说话后,就立即退到崇岳身后,并也不再露出凶相,就更是一阵惊奇,有说这狐狸通人性能听懂人话的,也有说这人教导狐狸教导得好的,众说纷纭。
崇岳没有多管众人言语,便对着那少年说:“你也看见了吧,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更何况,我也不愿意!”
崇岳刚说完,那少年人还没来及开口,周围人群中就有人冲着崇岳小声言语到:“这位大先生,为了一个畜类得罪这公子哥,可不值当啊!”
随即就有人附和着,崇岳随即发现那少年面上就显露出不悦之色,眼神中也透露一丝厌恶之情。
刚刚说话那人继续道:“这公子可是咱这吴桐寇氏家的公子,他家可是在京中做官的,且是一脉单传,得罪不起的!”
崇岳听完那人的话,心中便想:‘这当官的管不好家中子弟,在家乡作威作福,尽做纨绔之事,哎,白生了副好面容,当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