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夕端坐在沙发上,身姿慵懒却不失优雅。他左腿搭在右腿上,怀中抱着的二胡稳稳地抵在左腿上。那二胡的木质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他左手轻轻捻上弦,右手缓缓拉动琴杆。随着琴杆的拉动,左手微微颤动,二胡那特有的悲凉音色瞬间弥满全屋。这音色犹如深山古寺中飘出的一缕幽烟,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沉静,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畔。
胡老听到这第一音,原本眼中的质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不解。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承夕,心中暗自思忖:这青年看上去刚过弱冠之年,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功底?要知道,有些技艺没有时间的沉淀,就算是天才也无济于事啊。
刘意与章雪友二位天王更是被震得有些发麻。他们原本就深知承夕作词作曲的妖孽级别才华,没想到他在二胡这种传统国乐器上竟也有着如此深的造诣。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小子要是真的进圈,那其他艺人可真就没多少机会了。
孟紫意与虎牙妹虽然不太懂承夕二胡的深厚功力,但听着这曲子只觉得好听至极。然而,那曲子中浓浓的伤感又让二女不禁阵阵揪心。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她们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弦,让她们看到了无数段生离死别的场景,感受到了爱而不得的遗憾。感性的孟大美人更是慢慢眼含热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起初,音符舒缓而悠扬,如同春日里潺潺流淌的小溪。那清澈而灵动的声音,仿佛是溪水在石缝间跳跃、穿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二胡的琴弦在承夕的指尖下轻轻颤动,发出细腻而温婉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故事。胡老他们仿佛被这音符带到了那片静谧的山水之间,看到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溪边。她凝视着远方,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随着旋律的推进,二胡的声音逐渐变得深沉而凝重。乐者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力度逐渐加大,音符如同滚落的石块,在寂静的山谷中激起层层回响。此时,听众们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情感在心底蔓延,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那声音仿佛是痴情之人在黑暗中独自徘徊,心中满是对爱人的思念与牵挂,却又无法言说。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痛苦而无奈。
当音乐进入高潮部分,二胡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在咆哮。承夕的手臂有力地挥动着,手指在琴弦上快速地跳动,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力量和激情。此时,胡老与其他人仿佛看到了一场激烈的风暴正在肆虐。狂风呼啸,吹得树枝沙沙作响;暴雨倾盆,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痴情之人在狂风暴雨中挣扎,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却又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那尖锐的二胡声,如同他内心的呐喊,在夜空中回荡,震撼着每一位听众的心灵。他们仿佛能感受到痴情之人的愤怒、悲伤和不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
然而,音乐并未就此戛然而止。随着旋律的逐渐舒缓,二胡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而温暖。承夕的手指轻轻地在琴弦上滑动,仿佛是在抚摸着爱人的脸庞,诉说着最后的温柔与眷恋。此时的音乐,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虽然微弱,却能温暖人心。胡老与其他人的心灵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他们沉浸在这深情的旋律中,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痴情。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温暖而动人的旋律,以及那深深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
“承助,你这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啊,听得我心里头太难受了。”孟紫意一边抽抽噎噎地说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她精心化的妆容早就哭花了,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楚楚可怜,“就好像有一个女子,独守在自己爱人的坟墓前,满心都是悲凉与不舍。”
“是啊,承哥,你拉得太悲了。”虎牙妹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一边抹一边抱怨,“你呀,就是故意惹我们哭的。”
“悲就对了,二胡嘛,总是伤春悲秋的才对味。”承夕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承小子啊,你不能这么偏颇。”胡老皱了皱眉头,认真地说道,“二胡这乐器,虽说通常与伤春悲秋的离愁之音相配,但也不是说它只能演奏出悲而无其他情感的音色啊。”
“胡老说的是。”承夕微微正色,认真地回应道,“二胡的色调其实千变万化,只是它更能将悲凉的情感发挥得淋漓尽致罢了。”
“嗯,看来你对二胡的理解与造诣都己经是登堂入室了。”胡老微微点头,赞赏地说道,“很明显,你不是那种只会按部就班演奏的匠人。只是这曲子我以前从未听过,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刘意与章雪友也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待承夕的回答。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么经典的原创曲子,如果能填上合适的词,那必定会成为一首脍炙人口的金曲啊。
“是我的原创,名字就叫《痴情冢》。”承夕开口承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这首曲子表达的就是男女之间的生离死别。”
“承小子大才,老朽佩服不己。”胡老赞叹道,眼神中满是欣赏,“就凭这一曲,你就有足够的资格在当今的几大音乐院校当个教授了。”
“胡老过誉了。”承夕连忙摆手,连连摇头说道,“我没上过大学,音乐也都是自学的,充其量就是些野路子,可不敢去音乐院校误人子弟啊。”
“承仔,这曲子能填词吗?”刘意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如果填了词,肯定是首金曲。你有没有兴趣现在就填上词?”
“今天就算了,我还有别的事呢。”承夕想了想,说道,“至于填词,以后再说吧。就算填了词,这种伤春悲秋的小女儿之音,也只不适合你和雪友哥这样的歌手去唱,可这是给小女生唱的靡靡之音啊。”
承夕心里清楚,刘天王这是起了要歌的心思。但他也明白,这歌填了词之后,真的不适合他们唱。所以,他赶紧拒绝掉了。
“唉,那太可惜了。”刘意与章雪友一阵惋惜。不过,他们也没再强求。作为专业的顶流歌手,他们二位也听出这曲子填了词之后,确实更适合小女生演唱。
“那承助,你看我这个小女生怎么样?”孟紫意满脸堆笑,那模样要多无赖有多无赖,没脸没皮地问。
“你唱了就不是《痴情冢》,而是炸了坟。”承夕没好气地回怼道。这姐们儿真是没对自己“夺命歌姬”的人设有点逼数啊,真以为谁都能唱出那歌里的韵味。
“切,小气鬼。”孟紫意碰了一鼻子灰,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点悻悻的。她转过头,把后脑勺对着承夕,明显是在表示自己很生气。
“胡老,刚才的悲凉之音搅了大家的好心情,现在小子再献丑一次,换换曲风,让大家换换心情。”承夕脸上挂着笑容,温和地说道。
“哦?看来承小子你还有好货在手啊,老头子这就洗耳恭听,你快快演奏吧。”胡老一听还有新曲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马来了精神,满心期待。
承夕重新摆好姿势,与刚才的轻柔慢捻截然不同,这次一开始就气势十足。
第一声快弓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琴弓在银弦上急速震颤,那十六分音符好似化作了一群奔腾的骏马,化作密集的马蹄声,自远及近,叩击着地面。演奏者右臂化作残影,琴弓在内外弦间来回跳跃,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左手西指在千斤上下翻飞,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音符,将草原清晨的薄雾与露水揉碎在急促的音符里。在座众人不自觉地前倾身体,仿佛被那股力量牵引着,他们仿佛看见万马奔腾掀起的滚滚烟尘正漫过舞台边缘,那场面壮观极了。
当乐曲转入跳弓段落,承夕忽然昂起下颌,脖颈拉出紧绷的弧线。琴弓短促有力的弹跳带出马蹄铁撞击碎石的脆响,每一声都清脆而有力。左手无名指与小指在第二把位高频颤动,细腻地模拟出马儿此起彼伏的嘶鸣。琴杆随着身体的律动微微摇晃,蟒皮琴膜将每个震颤都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那马儿的嘶鸣就在耳边回荡。
高潮处的双弦颤音似有千军万马在弦上厮杀,两根琴弦同时发出排山倒海的轰鸣。承夕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琴弓在极限速度中几乎要擦出火星,那速度快得让人惊叹。忽而整个身体后仰,以雷霆之势奏出标志性的抛弓技法——弓毛如鞭梢般凌空抽响,刹那间所有音符化作勒紧的缰绳,将疾驰的旋律骤然悬停在最高点,那紧张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余音未散时,承夕的左手己悄然滑向琴筒底部。当最后一声模仿马头琴的泛音在寂静中升起,那根尾指轻叩琴杆的细微震颤,恰似一匹汗血宝马在冲过终线后,鬃毛上抖落的最后几颗晶莹汗珠。那声音虽轻,却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让人的心灵都为之震撼。
一曲终了,在座的听众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还在回味着那如万马奔腾般的激昂旋律。
“我看到了草原上奔腾的骏马,一望无际的草原,无数的马儿在奔跑。”刘意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激动与震撼。那眼神中仿佛透着草原的辽阔,仿佛真的亲眼目睹了那一幅壮丽的画面。
“我想去蒙省吃烤羊了,再配上烈酒,天辽地阔才是男儿应该去的地方。”章雪友紧接着开口,脸上满是向往的神情。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自由与豪情的渴望,仿佛己经踏上了那片广袤的草原,感受着那里的风土人情。
“承助,我感觉一万匹马在我脸上呼啸而过,躲都躲不掉。”孟紫意夸张地说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叹,“这是二胡发出的声音吗?与上一首差别太大了,就像两种乐器。刚才还是悲凉忧伤,现在却如此刚猛炽烈,简首让人难以置信。”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胡老兴奋地拍着大腿,脸上洋溢着激动的光彩,“二胡也能发出这种刚猛的音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承小友,麻烦你一会将这首曲子录下来,我要拿给我的那些老友见识一下,让他们也有幸开开眼,涨涨见识。”
“胡老有命,不敢推辞。”承夕笑着应道,脸上带着谦逊与自信。
“这首曲子闻所未闻,有名字吗?”胡老迫不及待地追问。
“曲名《赛马》,是我当年在蒙省见识过了广阔的草原才有感发而发。”承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其实这不过是他随口胡诌的,但那神情却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让人不由得信以为真。
“正该如此,没见过草原哪能有这种大气磅礴的曲子。”胡老一脸认同地点点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他们都被这曲子的磅礴气势所震撼,仿佛真的感受到了草原的辽阔与自由。
弹完两曲,承夕小心翼翼地把二胡放回那精致的盒子里。这二胡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正在休憩。
放下二胡后,承夕就被胡老拉着开始谈天说地。胡老虽然看起来是个小老头,但一开口,那气场和见识却让人不容小觑。
通过聊天,承夕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小老头竟然是隐退多年的港岛作曲之神胡伟立。想当年,胡伟立在华娱乐坛那可是有着曲爹一样的崇高地位。他的名字,就如同音乐界的传奇符号,闪耀着无尽的光芒。
那时候,别说二线三线的小咖们对他是敬仰有加,就连西大天王,在他面前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屁股后面,把他当作前辈来尊敬。当年港岛影视行业低迷的时候,好多制作一般甚至可以说是烂的电影电视剧,就因为有了胡伟立的作曲,才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吸引了观众愿意去看上一眼。他就像是一位神奇的魔法师,用音符编织出一个个奇幻的世界,让那些原本平淡无奇的作品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如今,岁月不饶人,胡伟立岁数大了,便退休在家。他每天就摆弄些传统国乐器,自娱自乐,在音乐的世界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光。这也是刘意刘天王听到二胡就想到胡老的原因。作为他的半个老师,刘意节假日只要有空,就会抽空去看望胡老,对胡老现在的生活状态那是相当熟悉。
“胡老,天不早了。”承夕看了看时间,心里有些着急。今天必须得将刘哥的新歌录完,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正事。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我得用你的宝贝将曲子编出来,好让刘哥尽快录制。”
“哎呀,是老头子我太任性了。”胡老一听,顿时一脸歉意,“都忘了来此是送琴的。意仔啊,承小友,别怪我啊,老了老了就啰嗦了,一聊起来就没个完。”
“哪能呢,胡老。”刘意赶紧赔笑,他可不想让胡老心里有疙瘩,“今天确实特殊,改天我和承老弟上门叨扰,到时候可别把我们轰出去啊。”
“算上我一个,我也去拜访胡老。”章雪友也连忙说道。
“欢迎欢迎,我老头子随时欢迎。”胡老畅怀大笑,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那现在我们一起去欣赏承小友编曲,正好我也见识下什么样的好歌要触动我的好宝贝。”
“正有此意,我们同去。”刘意作为主人,连忙起身为大家带路。他心里也期待着承夕的编曲,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能创作出怎样的佳作。
众人跟在刘意身后,一起朝着录音棚走去。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