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雨坠入九幽的刹那,陈砚冰嗅到星辰腐朽的气息。雨滴穿透他魂魄的瞬间,腹部裂开九道莲孔,每孔都涌出前朝御厨的残影:有人捧着皇后经血腌制的玉碟,有人握着星辰粉末书写的菜谱,最深处那道孔窍里,胎死腹中的皇子正用脐带缠绕莲茎,缠绕一圈,陈砚冰的魂魄就透明一分。
"九窍通,莲根断。"皇后的笑声从血河尽头传来,她的眉心朱砂痣己化作倒灌的星河,"你每通一窍,便离人道远十分。"
陈砚冰想捂住流血的腹部,双手却化作青铜莲茎。莲茎表面浮雕着《食忌卷》的禁术,纹路吸收九幽瘴气,在皮肤下凝成墨色血管。指甲变成莲瓣,瓣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融化的星骸,星骸坠地溅起青铜火苗,烧出《新天历》的篆文。
第一滴星骸坠入血河时,七十二道轮回化作青铜锁链,链头拴着幼帝用脐带编织的网。网中兜着七十二颗莲子,每颗莲心嵌着御厨的眼珠,最中央那颗莲子表面浮雕着幼帝的胎发,随着业火跳动,在虚空投下《轮回烩》的残章。
"网中捞月,终究成空。"御厨们的残魂从锁链缝隙探出头,被拔舌的嘴里长出莲花,花蕊间垂着皇后发丝编织的锁链,碰撞声吟唱着《渡厄羹》的菜谱,"你每超度一人,莲茎就深入轮回一分。"
陈砚冰感觉铁砧心脏正在结晶,结晶体沿血管蔓延,皮肤绽开青铜莲纹,间隙渗出带莲香的墨汁。他突然明白《青莲历》终极章回的含义——所谓"烬明",是让魂魄成为莲火的燃料。当第九道莲孔涌出业火时,他看见倒影在血河中分裂成七十二个,每个影子都捧着残缺的《新天历》,历法页面间流淌的墨汁竟是皇后经血,其中浮沉着皇子手指骨。
"破!"他反手将菜刀刺入心口,刀刃却像刺进水中荡开涟漪。涟漪中浮出幼帝用脐带编织的网,网中兜着自己将碎未碎的魂魄。每片魂魄碎片都刻着《新天历》的篆文,篆文笔画间流淌的是皇后经血腌制的记忆,混杂着御厨被拔舌的惨叫与皇子脐带断裂的闷响。
血蟒张开巨口,陈砚冰被卷入皇后咽喉的刹那,看见七十二道星轨在此交汇。轨上行驶的不是青铜车,而是他前世用过的菜刀——每把刀刃都嵌着御厨的脊椎,刀背刻着《轮回烩》的残章,刀柄缠着皇后临终前咬碎的玉簪碎片。最古老的那把刀上,还沾着皇子抓皱的《食忌卷》碎屑,碎屑在星轨中燃烧,化作七十二道轮回的引信。
"该醒醒了。"皇后的声线突然变成陈砚冰自己的声音,他低头看见身体正在星轨中重组:脊椎化作铁砧,肋骨化作鼎足,胸腔里跳动的,是那朵吞噬星辰的青铜莲。莲蕊深处传来婴啼,胎死腹中的皇子正用脐带缠绕莲茎,缠绕一圈,陈砚冰的魂魄就透明一分,首至最后半片魂影也化作莲孔中涌出的星骸。
当脐带缠满第九圈时,陈砚冰突然笑出声来。身体开始星图化,皮肤下浮现《新天历》的终极章回,骨骼化作《渡厄羹》的菜谱篆文,而胸腔里跳动的铁砧心脏,正在将七十二道超度编织成网。网中央悬浮的,赫然是他用全部业火浇灌的《往生饺》,饺子破裂的瞬间,七十二道青烟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青莲历》,历法翻动的声响竟是前朝御厨们被拔舌前的哀嚎。
历法翻开的刹那,陈砚冰看见记忆被重新灌溉:幼年用活鹅试写的菜谱长出星辰,弱冠时在孕妇腹上刻录的经文化作星轨,胸腔里跳动的铁砧心脏,正在将七十二道轮回编织成网——网的中央,赫然绽放着他用魂魄浇灌的青铜莲。莲开七十二瓣,瓣瓣刻着《新天历》的篆文,而莲蕊深处,悬浮的正是那锅用业火与晨露熬煮的新生,汤汁中浮沉着皇子未剪断的脐带与皇后咬碎的玉簪。
"莲生九窍,窍窍通幽。"陈砚冰抓住飘落的菜谱,掌心浮现幼帝用朱砂笔涂抹的《新天历》残章。这次,他看清了被涂抹的部分——那里画着一朵正在吞噬星辰的青铜莲,莲蕊深处悬浮的,正是他自己将碎未碎的三魂七魄。当最后一缕星辉没入莲孔时,九幽之地突然下起青铜雨,雨滴穿透残魂的刹那,前朝御厨们被拔舌的嘴中长出了新芽。那些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结出的不是莲花,而是刻满《青莲历》的菜谱,边缘蜷曲着皇子胎发化成的墨痕。
菜谱随风翻动,每页都渗出带着莲香的墨汁,在虚空凝成"烬明"二字。陈砚冰张开嘴,任由这两个字化作青铜莲籽落入腹腔。莲籽生根的刹那,七十二道锁链同时断裂——那些封印在刑具中的御厨残魂,正化作青烟钻入他的七窍。青烟入喉的刹那,陈砚冰的脊椎长出莲茎,茎秆缠绕着《青莲历》的篆文,每片叶子都刻着前朝酷吏的忏悔,叶脉中流淌的汁液竟是皇后玉镯中渗出的诅咒。
"观星。"他的声音带着青铜震颤,七十二道轮回在眼前重组。胎死腹中的皇子腹腔里,新生的莲子正在发芽;被拔舌的御厨舌根下,《轮回烩》的残章正在复生;就连前朝皇后的眼珠,都在青铜锅里熬煮成《养魂羹》的汤底。当第一缕星光穿透云层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锅中沉浮,每道涟漪都对应着一种重生的可能,而锅底燃烧的,正是他用三魂七魄点燃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