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以血饲妖

暗紫色的月光在窗纸上晕开诡谲的图腾，牛青山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抽搐。他低头看着指尖滴落的液体——泛着青铜冷光的血珠坠地时，竟在青砖上蚀刻出《周天炼形图》的残缺阵纹。"师兄..."小蛮倚在柴垛旁，青金石般的肌肤下透出血管状的金色纹路。她嘴角挂着半截正在消融的狐尾，每当开口说话，就有细碎的玉屑从唇边簌簌而落。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瞳孔己然裂成三道竖纹，眼白处浮动着《青丘药典》的禁咒。牛青山按住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青铜心脏在胸腔里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异响。他能清晰感觉到，每根血管都在被青紫色黏液腐蚀重塑，皮肤下新生的鳞片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丹诀。"是县令给的糖..."少女喉间突然涌出黏腻的咕噜声，仿佛有活物在食道里翻腾。记忆如毒针刺入灵台——地窖里三百口青瓷罐在眼前浮现。那些贴着"李杏儿"、"王二狗"等童名的容器中，浸泡在琥珀色灵液里的并非蜜饯，而是三百根狐妖指骨！牛青山暴起扣住小蛮下颌，指尖触到她舌根处突起的硬核。那东西仿佛感应到危险，突然剧烈搏动起来。少女咽喉深处竟传出县令阴恻恻的笑声："贤侄可知，活人喉骨最宜温养丹种？""天工锁妖！"腰间药囊炸裂，当归、朱砂、雷击木等二十七味药材凌空结阵。燃烧的药材并未化作灰烬，反而凝成七条青铜锁链贯穿小蛮七窍。少女后背皮肉骤然隆起三处鼓包，随着凄厉的尖啸声，三簇狐火破体而出。青紫色火焰在空中交织成半卷《青丘药典》，残页上的丹方突然扭曲变形，浮现出血色小篆：取剑修脊骨为鼎，采九尾妖元为薪，可炼不灭道胎。牛青山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参透县令布下的杀局——那些孩童不仅是药引，更是活体丹炉。而小蛮吞下的所谓糖丸，实则是将妖毒与丹种同时植入的绝户计！地面突然泛起玉石光泽，无数狐尾状的光纹破土而出。牛青山挥掌斩断缠住脚踝的光索，却见小蛮天灵盖缓缓裂开，颅腔中跃动的狐火包裹着半颗青铜心脏——正是县令本命丹的气息。"好一个双生丹鼎。"牛青山抹去嘴角溢出的青铜色血液，剑指在胸前虚划。心口处的剑形空洞突然与墙角烧火棍共鸣，玉化剑鞘残片迸发出刺目星辉。星璇最后的剑意在虚空写下七个古篆：斩妖非斩形，炼丹先炼心。三百六十根血针自小蛮毛孔激射而出，每根针尖都悬着暗金色妖血。牛青山不退反进，任由血针刺入周身大穴。当最后一根没入百会穴时，他看见了自己与师妹纠缠的命运轨迹——两人经脉竟通过血针构成了完整的周天循环！"原来如此。"牛青山突然咬破舌尖，蕴含《留情剑歌》剑意的精血喷在狐火上。青焰骤转幽紫，空中血针阵列轰然倒转。县令的青铜心脏在逆向搏动中裂开细纹，发出瓷器破碎的脆响。"你竟敢逆转《青丘药典》！"县令的怒吼自心脏中传出。柴房屋顶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掀开，牛青山抬头望见的景象令他神魂俱震——九轮妖月悬于天穹，月晕中盘踞的狐影大如山岳。它们的尾巴交织成遮天巨网，而网眼中心正是浑身燃起青焰的小蛮。少女发间钻出毛茸茸的尖耳，尾椎处三条虚幻狐尾正在凝实。更可怕的是她脖颈处浮现的锁妖印——那分明是牛青山三年前亲手为她刻下的护命咒！"双重丹种..."牛青山望着师妹灵台处若隐若现的剑纹，突然明悟县令的真正图谋。这妖人竟将半颗本命丹藏于小蛮识海，要借剑修道胎温养妖丹！地面玉化的范围急速扩散，牛青山右臂骤然爬满青铜鳞片。他强忍着妖毒蚀骨之痛，以剑指在虚空书写《周天炼形图》。血珠悬而不落，竟在空中结成逆转丹诀。"丹火逆行，周天倒转！"随着暴喝，刺入体内的三百六十根血针同时震颤。小蛮身上的玉化现象开始消退，但取而代之的是牛青山全身浮现的丹鼎纹路——他竟以身为炉，将妖毒尽数引入己身！九轮妖月同时降下光柱，狐尾巨网轰然收紧。牛青山揽住昏迷的师妹，剑指苍穹引动体内沸腾的妖元。心口剑伤处突然迸发璀璨星芒，星璇留下的剑意与妖毒激烈碰撞。"留情剑歌第七式——烛龙睁目！"剑光撕裂夜幕的刹那，时空仿佛凝滞。牛青山看见万千幻象：垂髫童子被抽骨炼药、孕妇腹中钻出血色狐婴、修士将妖丹种入道童丹田...所有惨象最终汇聚成小蛮七窍流血的面容。县令的青铜心脏在剑光中彻底粉碎，九尾狐影发出震天哀嚎。牛青山呕出大滩青铜色毒血，勉强以剑鞘残片撑住身体。他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的半颗妖丹正在缓慢玉化。"师兄..."小蛮腕间的护命锁突然崩断，红绳坠地时燃起青焰。牛青山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夜空中正在滴血的九轮妖月——每滴月血落地，都化作一只通体玉化的狐婴。柴房外传来衙役们惊恐的尖叫："天罚！月亮...月亮在流血！"黑暗吞没意识前，牛青山死死攥住剑鞘残片。星璇最后的剑意在他灵台中回荡：妖毒入髓日，剑心通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