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看孟德海如何接招了。
这老家伙,可别让我失望啊,不然......哼!
窗外的风,似乎比方才更加冷冽了几分,吹得窗棂微微作响,像是鬼哭。
祁同伟却感觉胸腔里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李达康,你以为这就完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老子陪你慢慢玩!
就在这时,祁同伟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催命符。
祁同伟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省纪委书记办公室的号码。
他伸手,按下了免提键,语气平静无波:“喂,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同伟同志,关于电视台傍晚播报的事情,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
哦?安抚我来了?还是敲打?
“组织上是相信你的,但必要的调查程序还是要走的。”
场面话,说得比唱得好听。狗屁的相信,真相信就不会有调查组了!
“有些不和谐的噪音,影响不了大局,也干扰不了我们工作的方向。”
这话倒是实在,看来上面也不是瞎子,知道李达康在搞鬼。
祁同伟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我明白,谢谢领导的关心和信任。”
“安心工作,”领导继续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淡然,“高书记刚刚也来过,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一下。”
“你现在先把手头上正在办理的那些案子办好,办扎实,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这是在敲打,也是在给方向,更是表明了态度:别在这些破事上纠缠,干正事!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祁同伟的声音依旧平静。
挂断电话。
祁同伟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写着字的白纸上。
李达康,你煞费苦心导演的这出戏,在某些真正掌握权力的人眼中,恐怕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徒劳聒噪罢了。
还想舆论审判我?你配吗?
这场博弈,你从一开始,就己经输了先手。
而汉东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也己经到了最扣人心弦,也最凶险万分的关键时刻。
他必须尽快拿到高启强那些最核心、最致命的罪证!
给李达康,也给所有对此事抱有各种心思的人,一记最响亮、最干脆利落的耳光!
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汉东的天!
手机屏幕再次震动起来。
是孟钰。
信息内容极为简短,只有五个字:“我爸说,知道了,他这就办。”
这几个字,却像一颗定心丸,让祁同伟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嘴角真正地,由衷地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孟德海,总算还没糊涂到家,拎得清轻重缓急。
老狐狸,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不然,连他一块儿收拾!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包。
这丫头,还挺上道,办事效率不错,回头可以考虑给点甜头。
祁同伟还没来得及品味孟钰那丫头带来的小惊喜,隔壁,临时专案组会议室里,就猛地爆发出一阵压抑到极致,却依旧震耳的欢呼。
“卧槽!破了!高启强家里的加密硬盘,破译成功了!”
紧随其后的,是椅子被猛然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以及几声粗重的喘息和兴奋的狼嚎。
总算有点进展了。
祁同伟放下手机,嘴角噙着笑,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隔壁。
推开会议室的门。
嗡——
一股混杂着汗臭、烟味以及电子设备过热后特有的焦糊气息,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熏得人差点一跟头。
真是一群为革命事业奋斗忘我的好同志啊!
祁同伟心中“赞叹”了一句。
房间内,几名负责技术的年轻警员,正双眼通红,却又亢奋无比地围在一台电脑前,手舞足蹈,活像一群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
而在长条会议桌的另一头,几位从省厅抽调来的资深老会计,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正对着投影屏幕上那密密麻麻、宛如天书的数据发呆。
那些纵横交错的表格,复杂到扭曲的资金流向图,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
“祁厅长!”
一个眼尖的技术员最先看到了门口的祁同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站得笔首,声音都有些变形。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扭头望来。
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针落可闻。
祁同伟面色平静,微微颔首,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屏幕上的数据。
这些在旁人眼中足以绕晕三五个博士的账目信息,在他眼里,却条理清晰,脉络分明,甚至......带着几分久违的亲切感。
就像老朋友一样。
系统赋予的顶级会计技能,此刻正在他脑海中疯狂叫嚣,跃跃欲试。
“所有材料,拷一份给我。”祁同伟走到一张空着的电脑桌前,施施然坐下,语气淡漠,不容置喙。
“是!”技术人员立刻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
那几位老会计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古怪和探究。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重老花镜,一看就是“老法师”级别的张会计,迟疑地推了推眼镜,斟酌着开口:“祁厅长,这些数据......实在是太庞杂了,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恐怕您......”
他这是怕我年轻,看不懂?
祁同伟心中了然。
另一位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姓李的会计也赶紧接口:“是啊,祁厅长,您日理万机,这种枯燥的粗活,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老骨头来慢慢磨吧。您去歇着,或者......指导指导大方向?”
这话说的,客气中透着一股子“您可千万别在这儿添乱,我们才是专业人士”的浓浓优越感。
祁同伟听懂了,也没生气。
跟一群即将被现实教做人的老同志,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看向两位老会计,语气依旧平静无波:“老张,老李,我问你们,这些数据,如果全部交给你们处理,最快多久能理出头绪,找到关键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