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市,
泰叔的茶社,一如既往的雅致幽静。
檀香袅袅,茶香西溢。
“哐当——”
一声巨响,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摇摇晃晃。
高启强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平日里熨帖的西装也皱巴巴的,茶室内的安宁瞬间被撕裂。
主位上,泰叔正慢条斯理地用茶夹分着普洱,
闻声,手上动作只是微微一顿,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身旁,一身精致旗袍的程程,正优雅地煮水,见到高启强这副模样,幸灾乐祸,
“泰叔!”高启强几步冲到茶台前,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泰叔终于掀了掀眼帘,目光落在高启强狼狈的衣角,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高启强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心头的火烧火燎。
“泰叔,晓晨和小龙,出事了!就在刚才!”
程程手里的紫砂壶轻轻磕在茶洗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唇,
“哎呀,怎么会?晓晨不是一向很懂事的吗?小龙......最近是不是太招摇了?”
高启强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地剐向程程。
程程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泰叔将分好的茶叶投入壶中,动作依旧不疾不徐。
“被抓了?被谁抓了?犯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语气却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高启强感觉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起。泰叔的态度不对劲。
“晓晨这孩子在京州撞到了公安厅祁厅长的车,唐小龙帮他出气,两人都被抓了,泰叔,您得帮帮我!晓晨那孩子,您是看着他长大的!”高启强声音里带上了恳求,腰也微微弯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态度的时候。
程程在一旁轻笑出声,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高启强的耳朵。
“高启强,你这话说的,好像泰叔不帮忙就是不念旧情似的。
这年头,谁家孩子不都是自己管教?
捅了娄子,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嘛。”
“你闭嘴!”高启强额上青筋暴起,对着程程低吼。
“我跟泰叔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程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从容。
“高启强,我也是建工集团的一份子,关心公司未来的发展,关心身边的人,有什么错吗?
再说了,晓晨和小龙出的事,万一牵连到公司,这个责任谁来负?”
她这番话,看似在理,实则句句都在暗示高启强管理不善,识人不明。
高启强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泰叔端起刚沏好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程程说的,也不无道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高启强头顶浇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泰叔。
程程接过话头,
“高启强,不是我说你。最近公司里怨声载道的,你知道吗?白金瀚那边,为了赶工期,安全措施不到位,出了多少小事故?
还有新开发的那几个楼盘,资金链绷得那么紧,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集团都得跟着遭殃!”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高启强紧绷的脸。
“还有啊,
最关键的是,现在晓晨得罪的是公安厅厅长!
你让泰叔怎么帮?!”
“够了。”
泰叔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程程立刻收声,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恭顺的模样。
高启强也喘着粗气,
看向泰叔,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泰叔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掏出手机,缓缓拨出了电话,
......
京州市,
省委公寓路口,
祁同伟转过头,
“王秘书。”声音不高,却让人心慌
“在!”王秘书身体再次一震,挺首了胸膛。
“这个警察,执勤期间,满身酒气,滥用职权,威胁恐吓当事人。”祁同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其行为己经严重违反《警察法》和《公安机关警察纪律条令》。”
“立即将他带回市局,交由纪委严肃处理!警服脱掉,警衔摘掉,内部审查,一查到底!”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秘书赶紧回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处理,太重了!但从祁厅长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
祁同伟继续下令:“至于这两个......”
他的手指,指向了己经魂不附体的唐小龙和高晓晨。
“寻衅滋事,妨碍公务,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一并带走,仔细审问,他们背后还有没有人,有没有保护伞,也给我一并查清楚!”
“京海市的治安,不是某些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游乐场!”
唐小龙和高晓晨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首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保护伞”三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们的心口上。
陈舒婷的身体也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大祸临头了。
只是回想起祁同伟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
陈淑婷微微一颤,
祁同伟的目光最后落在王警官身上,那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你,不配穿这身警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彻底击碎了王警官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京海市,
泰叔挂上了电话,转过身走到了座位,
深深地叹了口气,
“启强,晓晨和小虎的事情,如果只是小打小小闹,花点钱,能解决,那就算了。可是对方是什么人?
那是汉东省公安厅厅长,这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泰叔抬起头,目光如炬,首视着高启强,“那就要想清楚,断尾求生,也是一种办法。”
断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