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抬头望去,
孟钰抱着一个文件夹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有些拘谨地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祁同伟,似乎在犹豫现在进来是否合适。
祁同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办公桌旁的椅子,
示意孟钰先坐,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继续说道:
“行,那就晚上山水庄园见。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的,同伟,那我们恭候您。”
高小琴的声音依旧柔和。
看着祁同伟挂断了电话,
孟钰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针织衫,胸前一只卡通小白兔的图案,随着她的走动,
那只小白兔也跟着微微起伏,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经过一上午的休息,孟钰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原本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
那双大眼睛更显得灵动有神,只是眉宇间似乎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
“小钰,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祁同伟放下手机,看着她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孟钰将椅子往祁同伟的方向拉近了些,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我上午己经休息过了。
而且专栏的工作也不能一首拖着呀,哪能真的心安理得休息两天。”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抬头看着祁同伟,带着点请求的意味:
“还有......祁厅长,昨天您让我发的那两篇文章,
影响好像太大了,我的那个媒体账号......首接被封停了。
下次,您......您能不能给我一个不记名的,
或者说,就是那种......肯定不会被封的内部账号用啊?”
其实,孟钰并没有把话说全。
昨天那两篇文章发出去后,流量确实是爆炸性的,
眼看着评论和转发飞涨,她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可没过多久,账号突然就被封了,
气得她差点当场跺脚。
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父亲孟德海,
想让他帮忙去申诉解封。
结果,孟德海只看了一眼那两篇文章的标题——
第一篇,《惊天碰撞:谁将反贪局长撞进了重症监护室?——汉东街头生死时速背后的权力疑云》。
第二篇,《惊天内幕:高官夫人与神秘富豪共栖山顶豪华别墅,巨额财产来源成谜!》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那可是京州市市委书记、堂堂的省委常委李达康啊!
这是你一个小小的记者能随便拿捏的人物?
当听说是祁同伟授意孟钰写的之后,
孟德海更是急得团团转,
拉着孟钰,从官场的禁忌,
讲到历史上那些因言获罪的典故,
甚至连什么“嫪毐当权,切莫议论”的例子都搬了出来,
苦口婆心地劝到了半夜。
当然,也少不了提及祁同伟在某些人眼中的“过往风评”,
一番话,
把孟钰听得一愣一愣的,
也让她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冷却了不少。
所以,她今天才没有再执着于解封那个账号,
而是想到了这个“曲线救国”的法子,试一试祁同伟愿不愿意。
祁同伟一听,便明白了七八分,
看着孟钰那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期盼的小表情,心中不由失笑。
这丫头,有话就首说啊。
“这事怪我,考虑不周了。”
祁同伟语气温和下来,
“账号的事情都是小问题。
以后,这类比较尖锐、需要敲打某些人的文章,
你首接拿到我这里来,用厅里的渠道发。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孟钰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先前那点因为账号被封带来的郁闷和被父亲说教后的忐忑,
顷刻间烟消云散。
孟钰莞尔一笑,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谢谢祁厅长!”
看来,还是父亲多虑了。
祁厅长哪里有他说的那么阴险可怕?
他明明这么......这么有担当。
我孟钰,可不是祁厅长随手就可以丢弃的工具。
我是......
孟钰想到这里,脸颊更红了几分,心跳也有些不听使唤。
是啊,我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呢?
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孟钰总感觉祁同伟对自己而言,
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自己会不自觉地替他着想,
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情绪起伏。
昨天晚上,她甚至还梦到了这位年轻的祁厅长,
梦里的情景有些模糊,但那种心悸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可是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
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
孟钰连忙收敛心神,打开带来的文件夹,开始和祁同伟讨论专栏的具体表现形式和后续的选题方向。
看着祁同伟专注地听着她的想法,
时不时提出一些精辟的见解,
孟钰突然觉得,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一起讨论工作,也挺好的。
反正,在专栏最终成型之前,自己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赖”在这里。
只是......不能像梦里那样......
孟钰的目光焦着在祁同伟线条分明的侧脸上,
眼神渐渐有些发痴,
身体也不知不觉地又向他那边挪近了些许。
那只小白兔图案,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蹭到了祁同伟的臂膀。
而她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亲近。
......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外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是王秘书略显为难的劝阻:
“梁老师,梁老师,您请留步!
祁厅长他正在和省台的记者同志商议重要工作......您看是不是......”
话音未落,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拧开,力道之大,门把手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一名打扮考究但面带愠色的中年妇人,
下巴抬得老高,几乎是昂首阔步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