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冬雪尚未完全消融，偃甲工坊内却一片火热。晓天挥汗如雨，手中的锻锤砸在青蚨一号的肩甲上，火星溅在他护目镜的青铜网格上，映出跳动的金光。陈破虏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独臂转动着偃甲的动力核心，齿轮咬合声中，核心处的五运图腾隐隐发光。
"精铁淬火时，要顺着脾经的走向。" 老人用偃甲臂敲了敲晓天的手腕，"土系稳劲讲究厚重，你这肩甲的弧度太锐，会散了真气。"
晓天抹去额头的汗，将肩甲浸入淬火池。池水接触高温精铁的瞬间，腾起的白雾中竟带着淡淡土黄色，正是脾经真气与金属共鸣的征兆。陈破虏独目一亮，这是晓天第一次成功将真气融入偃甲锻造。
"记住，" 老人递来刻刀，"偃甲的每一道纹路，都要对应正经的走向。" 他在偃甲胸口刻下青蚨展翅图，刀尖划过之处，精铁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经脉纹路，"当年你祖父在药田的灌溉偃甲上刻胃经图，水流竟能自动避开病株。"
晓天点头，将刻刀按在偃甲的 "天枢穴" 位，运转脾经真气注入。精铁突然发出蜂鸣，纹路中渗出淡淡金光，与他颈间的玉坠遥相呼应。陈破虏见状，难得地露出赞许之色："可以了，让青蚨一号试试身手。"
后山空地上，铁背熊的青铜身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具机关兽高逾丈许，熊掌镶嵌着锯齿状玄铁，胸前的 "艮" 字图腾代表着偃甲阁的土系防御术。晓天深吸一口气，挥动令旗，青蚨一号的齿轮发出 "咔咔" 轻响，袖箭槽缓缓张开。
"动手！" 陈破虏一声令下。
铁背熊率先发动，熊掌砸在地面发出闷响，震得晓天脚底发麻。青蚨一号挥动短棍格挡，却因动力不足被击退三步。晓天皱眉，想起陈破虏的话，试着将脾经真气通过令旗注入偃甲核心。刹那间，偃甲的关节处喷出淡金色气流，短棍挥出时竟带起破空声。
"好！" 陈破虏拍掌，"真气传导的关键在令旗的 ' 魂枢 ' 位。"
青蚨一号的攻势陡然增强，短棍招式竟与晓天的 "鸿爪留泥" 如出一辙。铁背熊的锯齿熊掌扫来，晓天运转真气让偃甲侧身避开，袖箭同时射出，正中机关兽的膝关节。齿轮爆裂声中，铁背熊单膝跪地，胸前的 "艮" 字图腾光芒减弱。
"乘胜追击！" 陈破虏大喊。
晓天却在此时收招，因为他看见铁背熊的眼底闪过一丝红光 —— 那是自毁机关的征兆。他急忙操纵青蚨一号后退，下一刻，铁背熊的胸腔轰然炸开，青铜碎片西散飞溅，其中一块擦过晓天的脸颊，划出淡淡血痕。
"没事吧？" 陈破虏递来金疮药。
"没事。" 晓天盯着偃甲的动力核心，若有所思，"师父，当我注入真气时，偃甲的力量明显增强，而且......"
"而且能自主规避危险。" 陈破虏替他说完，"这就是偃甲阁与青蚨门结合的不传之秘。当年我与你祖父尝试将武者的灵识注入机关，让偃甲能根据真气波动自主反应，可惜只完成了三成。"
晓天捡起一块铁背熊的残骸，发现内部的齿轮结构与人体经脉图惊人相似。他忽然想起秘典残页中 "人身小乾坤" 的记载，试着将真气注入残骸的 "足三里穴" 位，竟见碎片微微震动，仿佛有了生命。
"原来如此！" 他抬头望向陈破虏，"偃甲的动力核心，其实就是机关化的丹田！"
老人独目闪过惊喜，却很快收敛："悟性不错，但路还长着。" 他踢了踢青蚨一号的脚踵，"你看这足部的榫卯，虽然用了脾经稳劲，但缺乏变化，若遇到血煞盟的轻功高手，必败无疑。"
晓天蹲下身，看见偃甲足底刻着固定的胃经纹路。他想起在冰窟中贯通脾经时的顿悟，试着用指尖在纹路旁刻下肺经的 "浮候" 符号。当真气同时注入脾、肺二经时，偃甲竟轻轻跃起，如鸿鹄掠过水面。
"妙！" 陈破虏击节赞叹，"五运相生，果然能补单一经脉之短。晓天，你这是误打误撞，创出了偃甲术的新境界！"
夕阳西下时，青蚨一号己能流畅施展 "鸿飞霜降" 与 "鸿渐于陆" 的组合招式。晓天坐在工坊门口，看着自己的第一件战斗偃甲，心中涌起自豪。陈破虏递来酒葫芦，两人望着漫天晚霞，谁都没有说话。
"明天就下山吧。" 老人忽然开口。
晓天转头，看见陈破虏独目中的不舍与期待。他摸了摸青蚨一号的肩甲，感受着里面沉睡的真气，想起这一个月来的锤打与顿悟。山下，是未知的江湖，是血煞盟的追杀，更是青蚨门的使命。
"师父，" 他轻声道，"等我找到陆乘风，改良出能护民的偃甲战车，就回来接您。"
陈破虏点头，独臂搭在晓天肩头，偃甲关节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记住，偃甲术是死的，人是活的。护民之道，不在机关多精巧，而在人心多赤诚。"
山风掠过，青蚨一号的袖箭槽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机括声。晓天望向西方的天空，玉坠在胸前发烫，与偃甲核心的五运图腾形成共鸣。他知道，这具青蚨一号只是开始，而真正的护民利器，终将在这乱世中，如青蚨展翅，遮天蔽日。
是夜，晓天在工坊内刻下最后一道纹路，月光透过天窗，为青蚨一号镀上银边。他摸出父亲的短棍，放在偃甲手中，棍头的青蚨纹与偃甲胸口的图腾完美契合。陈破虏站在门口，看着少年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汪明修，也是这样在月光下改良机关，眼中带着同样的坚定与温柔。
"睡吧，" 老人轻声说，"明日一早，你就带着青蚨一号，去闯自己的江湖。"
晓天点头，却毫无睡意。他坐在偃甲身旁，听着工坊内此起彼伏的机括轻响，感觉自己的心跳竟与偃甲的齿轮转动渐渐同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