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中灯火辉煌。
月夕宫宴是一年中最盛大的宫中盛会之一,大明宫的含元殿内张灯结彩,宫人们穿梭忙碌,准备着精美的膳食和酒水。
苏棠站在医学院的院墙下,仰望着远处的皇宫,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她第一次以医学院副院长的身份参加如此盛大的宫宴,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身官服,也代表着她在朝堂之上,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苏院长,马车己经准备好了。”身旁的宫人恭敬地提醒道。
苏棠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
苏棠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官服。
从五品的紫色官袍,金线绣着代表医官的银杏叶纹,穿在她身上,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肃然。
她登上马车,车轮辚辚,驶向灯火通明的皇宫。
马车颠簸着穿过长安城的街道,透过车窗,苏棠能看到街道两旁悬挂着各色花灯,孩童的嬉笑声隐约传来,百姓们也在庆祝着这个传统节日。
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些风景上,而是在思考着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
谢昭玥的高调归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注定要激起层层涟漪。
按照原书,谢昭玥本应是个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病美人,如今却变成了红衣怒马、当街鞭挞恶少的飒爽郡主。
这种剧烈的变化让苏棠不禁担心,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变数在等着她。
进入宫门时,苏棠出示了自己的牌令,守卫验看后,恭敬地行礼放行。
宫道幽深,两侧宫灯如星,引路的内侍提着灯笼在前,脚步细碎无声。
她能感受到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毕竟,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子担任五品官职,在大周朝还是头一遭,更何况还是医学院副院长这样引人注目的位置
含元殿内己经人声鼎沸,文武百官按品级就座,各宫嫔妃云鬓高耸,珠光宝气。
整个殿内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苏棠被引导到了靠前的位置,这个席位显然是皇帝特意安排的,既体现了对医学院的重视,也方便皇帝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苏院长。”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苏棠转头看去,是兵部尚书徐阁。
这位在朝堂上支持过她的老臣正端着酒杯,面带善意的笑容。
“徐尚书。”苏棠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徐阁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今晚恐怕不会太平静,你多加小心。”
苏棠心中一凛:“徐尚书此话何意?”
徐阁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东宫太子的席位,那里谢瑜正与几位朝臣低声交谈,神情专注而严肃。
“靖远王的女儿回京了,你听说了吧?”徐阁轻啜一口酒,“十年前她离京时还是个孩子,如今回来,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父兄身后哭鼻子的小郡主了。”
“下官略有耳闻。”苏棠谨慎地回答。
“哈哈,想必你也听说了她昨日在东市的'壮举'。”
徐阁笑了笑,“钱胖三那小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这次踢到铁板,也算是活该。不过……”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昭阳郡主此番高调回京,时机很微妙啊。”
苏棠明白了他的暗示。
靖远王掌握着大周朝最精锐的边军,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朝局的震荡。
而谢昭玥作为靖远王的独女,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轻柔的丝竹声,紧接着是宫人们齐声的“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众人立刻起身,敛声屏气。
谢永章身着明黄色龙袍,携着一身凤仪的皇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大殿,神态威严。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大殿。
“平身。”皇帝走到龙椅前,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后在苏棠的席位上停顿了一瞬,才挥手示意众人就座,“诸位爱卿,今夜月圆人聚,实乃盛事!朕与众卿同乐。”
音乐再次响起,宫女们如穿花蝴蝶般端着精美的菜肴鱼贯而入。
苏棠注意到,皇帝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大殿的入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大家以为宴会将要进入高潮时,开始行酒令或欣赏歌舞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明亮的女声,不高不低,却清晰地盖过了丝竹之声。
“臣女谢昭玥来晚了,还请皇伯父恕罪。”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殿门口,一人俏生生立在那里。
她身着一袭如火般耀眼的红衣宫装,金线勾勒出繁复的凤凰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
腰间束着一条宽边的金色鸾鸟纹绸带,更显得不盈一握。
一头乌发高高盘起,只斜插了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钗,凤口衔着一串细小的红宝石流苏,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一出现,便夺去了殿内所有灯火的光彩。
正是昭阳郡主,谢昭玥。
她步履从容,面带微笑,看不出丝毫慌张。
那份从容淡定,反而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侧目。
永章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几分:“昭玥回来了!快,快过来,到皇伯父这里来。朕正和你皇伯母念叨你呢。”
他这话说得亲切自然,仿佛真的是一个慈祥的伯父在关心许久未见的侄女。
“谢皇伯父,谢皇伯母。”谢昭玥莲步轻移,走到殿中,款款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动作优雅得体,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的座位安排在靖远王的空位旁边——靖远王因镇守边境无法回京,但皇帝依然为他设了座位,这是一种政治上的姿态。
谢昭玥入座后,殿内的气氛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原本热闹的交谈声小了几分,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昭阳郡主。
她却恍若未觉,端坐席间,仪态万方。
谢永章举起酒杯,“来,皇伯父敬你一杯,为你接风洗尘。”
“臣女不敢,当是臣女敬皇伯父。”
谢昭玥立刻起身,双手举杯,动作落落大方,声音清脆,“愿皇伯父圣体安康,国泰民安。”
两人饮酒时,苏棠注意到谢瑜的目光一首在观察着谢昭玥,眼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堂妹风采依旧。”谢瑜端起酒杯,声音温和,“这些年未见,越发美丽了。听说昭玥妹妹昨日在东市英雄救美,一鞭抽得那钱胖三抱头鼠窜。”
“皇兄过奖了。”谢昭玥的声音清亮,带着武将世家特有的飒爽,尾音却巧妙地拖长了一丝慵懒,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可能存在的虚弱。
“不过是些市井之徒寻衅滋事,臣妹略施薄惩罢了,当不得皇兄如此夸赞。倒是让皇兄看笑话了。”
两人举杯相敬,表面上一派兄友妹恭,和睦融洽,但眼神交汇的瞬间,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苏棠仔细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郡主,心中越发疑惑。
谢昭玥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既有武将的英姿飒爽,又有世家贵女的风华仪度。
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静与锐利交织的矛盾感,仿佛一把藏在锦鞘中的宝剑,虽不露锋芒,却寒气逼人。
这与原书中那个“安静娴雅、惹人怜惜的病美人”形象,实在相去甚远。
“昭玥啊,”皇帝放下酒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语气也充满了长辈的关切,“朕听说你这次回京,是因为身体有些不适,特意回来调养的?”
苏棠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看似随意的问话中,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谢昭玥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多谢皇伯父挂怀。臣女身体尚可,并无大碍。”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此番回京,一是想念皇伯父、皇伯母以及诸位皇兄,略尽孝心;二则是……父王有一些公务,需要臣女回京代为处理。”
“哦?”皇帝眉毛轻轻一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兴趣,“靖远王让你处理公务?不知是何等公务,竟需你亲自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