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给徐老添两把黄土
江揽月那句“二手男人”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陆怀川的心上。
他猛地想起,自己曾经对江揽月说过“你凭什么认为我陆怀川会要一个别人碰过的女人”,如今这句话被江揽月原封不动地还回来,每个字都像是耳光,扇得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复合的希望彻底熄灭的瞬间,他的骄傲也跟着碎成齑粉。
被江揽月这样子羞辱,骄傲如陆怀川,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怒火,却好像被人扼住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眼底的猩红里爬满了屈辱。
不出意外,今日之后,他将会成为全京州的笑话。
二楼突然传来脚步声,徐老拄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步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六旬的老人背不驼,腰不弯,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紧锁的眉头和冷沉的脸色,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本在二楼陪贵客谈事,听见楼下动静不对就皱了眉。
作为京州商界出了名的古板老头,在自己的寿宴上出了乱子,还有可能会冲撞贵客,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他亲自下楼查看,只见宾客们神色各异将几个后生围成了一圈,地上隐约有打翻地酒渍,还有瘫在地上哭嚎的江挽星,脸色铁青的陆怀川。
看到这一幕,徐老顿时气得拐杖往地上一顿,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徐明辉!”徐老指着小徐总的鼻子怒斥,拐杖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你在搞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我的六十大寿,是让你给我丢人现眼的?!”
都三十好几的小徐总被打得嗷嗷叫,抱着头躲到了一边:“爸!不是我啊,我没惹事!”他偷瞄了一眼陆怀川和傅长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两位可是京州商圈的天之骄子,别说他爸只是个老牌商人,就算是放眼整个京州商界,谁不得给傅陆两家几分薄面。
徐老哪里肯信小徐总没有闹事,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不是你?难道是麻烦事自己长腿了找上门来了?!”
小徐总被打得上蹿下跳叫苦不迭,可不就是麻烦自己上门的嘛。
但他当着当事人的面不能这么说,他一边躲着拐杖密集地留在自己身上,一边大声回答:“是宾客们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事了,反正不是我闯祸!”
徐老闻言这才停下了“家法”,他目光扫过陆怀川,语气稍缓却带着不满:“陆家的小子,今天是我的寿宴,有什么恩怨不能过后再说?非得在老头子的寿宴上闹?”
陆怀川没吭声,只是脸色更沉了。
论岁数,他得叫徐老一声长辈,但是论地位,徐家在他陆家面前不够看的。
徐老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拄着龙头拐杖的手死死地捏紧了杖头。
他顺着小徐总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傅长秋身上。
这闹事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但徐老出了名的性情古怪,又喜欢倚老卖老,即便面对的是傅家的掌舵人,他也要说教上两句。
“傅家什么身份,儿女情长只会误了你的百年家业,你更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为了家族和国家效力,而不是在这里争风吃醋抢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说完,徐老冷哼一声,不屑地瞟了江揽月一眼,其意味不言而喻。
看得出来徐老在楼上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直至他们吵出了结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才下场说教的。
傅长秋脸上的笑意全无,桃花眼寒光乍现,周身散发出令人寒颤的冷意。
“徐老年轻的时候曾经参与过国家抗洪救灾的行动,当时还将自己的大半家产拿出来灾后重建,这份魄力和格局我佩服。”
傅长秋的乖觉让徐老十分满意,尤其是提到他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他挺直了脊背,扬起了下巴,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但傅长秋话锋一转:“可惜啊,岁月不饶人,如今的徐老脑子愈发不清楚了,只记得大家称你一声徐老,不记得如今京州当家做主的姓甚。”
傅长秋的眼神泛着寒意:“我傅长秋护在心尖上的人,谁敢说一个不字。”
年轻的男人身着月白色的正装,精致的无可挑剔的五官散发着经年积累下来的上位者压迫感,离傅长秋近的宾客生怕受到牵连,连忙拉着同行的人向后退了几步。
近些年傅家这位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退居了幕后,除非傅氏集团有重大决策才会露面,年轻的一代自然是不知道这位太子爷曾经是什么样的手段,他们上了年纪的这些老东西可都记得,当初有人不知为何得罪了这位,一夜之间,整个京州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据说连带与那人交好,替那人说过好话的所有家族,都在那以后逐一消失在京州。
除此以外,据说当初傅家这位太子爷身体的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大约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人的性情难免会古怪一些,那些让他看得不顺眼的人,据说都会不小心少几片指甲,或者少几根手指,也有可能是少了一块肉。
总而言之,该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全凭这位的心情好坏。
那些回忆起傅长秋那些阴暗得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人,都识趣地噤声向后退。
但徐老实在是被人捧得太久了,操控欲极强,从他六十岁了还不愿意从集团一线退下来就足以看得出来,这位喜欢被人捧得高高的。
他将拐杖杵在地上,木质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老头子为国家效力的时候,你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算是你爸妈来到我跟前,都得叫我一声徐老!”
众人听见徐老敢这样和傅长秋叫板,又往旁边挪了几步。
神仙打架,池鱼生怕被波及。
这事说到底是由江揽月和江挽星引起的,又是别人的寿辰,江揽月觉得,他们的行为确实不够地道。
她拉了拉傅长秋的手,示意对方别说了,后者气在头上不为所动,她像往常那样,手指碰了碰他的小指。
在江揽月意识到对方此刻是有未婚妻的,她不能做出这样越界的行为想要收手时,后者的小指已经灵活地勾住了江揽月的食指,紧紧地勾着不放。
江揽月几次抽回无果,又是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她抽不出手,只能红着脸用身体挡住两人勾连在一起的手指。
少女的声音清凌凌的,耳垂微微泛红,明艳动人,可张嘴就跟淬了毒一样:“徐老为国效力的时候你确实不在,这一点你不该说他。但是徐老黄土半埋的时候我们都在呀,作为后辈,给徐老添两把黄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