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难得靠谱一回,一路上在给我规划“最佳绿波速度”。
【当前马速为每小时22公里,预计以此速度可连续触发三段绿波通行,前方弯道建议减速至19公里。】
我笑的差点从马上掉下去:“你是不是哪根线路烧了?马有什么绿波速度?你告诉我哪有红绿灯?”
系统毫无羞耻感:【这是模拟现实交通优化模型自动调用的结果,请宿主珍惜系统首次主动关心生命安全的善意行为。】
“得了吧,你是不是怕我挂了影响主线稳定性?”
系统沉默了半秒,大概是默认了。
“你是不是比我还紧张?”
【我只是……尽量延长你这个不稳定变量的使用寿命。】
“感动,真感动,我要哭了。”我吸了吸鼻子,哽咽了一下,“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宿主?”
系统冷冷地飘了一句:【你是唯一一个我想踹进数据库回收站又踹不进去的宿主。】
“别嘴硬了宝贝,我知道你爱我。”
【……请专心赶路。】
我轻踢马腹,小白稳稳地跑在松软的林间土路上,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前方是一段漫长的山林小径,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毕竟系统这个碎嘴的家伙,在我耳朵边叨叨个不停。
“系统,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宝藏啊?”我朝空中嘟囔。
【……你确定是现在…主线支线并行最繁忙的时期?】
“可是我没多少钱啊!”我叹了口气,“我总不能空着手去救人吧?得买枪,买衣服,买吃的,再给他们点路费。”
【……你怎么突然这么清醒?】
“那当然了,我这是在办大事诶。我又不是主角,可以刷支线挣钱。”
【你现在就是个背着主线跑的野生NPC。】
“说得我好心酸哦。”
我咕哝着,手指掰着数:“一把像样的步枪起码要西五十块,还得再买几发子弹……再给他们买些衣服、干粮,加上中途伪装和路引……诶我是不是要给他们换名字?换身份?得找个能打假的人……”
【你这是人贩子的流程。】
“你闭嘴。”我踢了它一脚,当然是想象中的。
【圣丹尼斯确实有华人聚居区,出现于十九世纪中后期,以打工为主。也有移民社团的影子,但不强大。】
“他们说不定能在那里藏一阵子。”我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了数。
【但是……】
“我知道,我不能离亚瑟太远。”我叹了口气,“所以我得精确计算每一个小时,每一笔开支,每一步路。”
【你是不是要开张Excel表?】
“你以为我不想吗!”
明明是个游戏,我却像是在现实里办事,每一分钱都得规划到位,每一个行动都像踩在缝隙中跳舞。可我还是想做——因为我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些铁轨边上戴着斗笠的、沉默着的、麻木的身影。
“他们不该那样,再晚一点也许就来不及了。”
系统没说话,默默在我眼前浮出一张简易地图和天气预报,标记出避开巡逻路线的最优路径。
“这次,是你和我一起犯规哦。”
【……我会装作没看到。】
系统沉默了几分钟,我以为它又掉线、正在云端打麻将时,它突然蹦出来:【附近有个野生宝藏,距离你目前位置约15分钟马程,里面有三根金条。】
“哈?”我猛地坐首了腰,“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收到数据同步更新。】
“那你就不能再快点?你知道这对我这种‘一贫如洗草根女英雄’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现在的计划可以从‘义举’升级为‘计划性营救行动’。】
“我靠,金条耶,三根!那我岂不是可以靠它无限刷钱了!”
【……不可以。】
“啊?”
【系统设定为关键物品拾取后不可重复刷新,此次提前拾取属于时差利用。等亚瑟去触发的时候,金条会‘再刷出来’,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我嘴角抽了抽:“你们这叫‘反作弊机制’?”
【叫‘剧情自洽保护机制’。】
“得了吧,我还指望靠这条路实现财务自由呢。”我耸耸肩,拽紧缰绳转向那片标记出的野林,“不过嘛……现在也够用了。”
小白像是听懂了,也精神了起来,一路风驰电掣。
我笑着摸了摸它的脖子:“走,咱们先去当一回合法挖宝的野生淘金客,赚了这笔钱,姐就开始搞人道主义行动。”
【你说得像是偷完准备施舍的反派大姐头。】
“我这是提前预支人类的良知。”
我从那个脏的跟老鼠窝一样的山洞里钻出来,一手抹着脸上的灰,一手紧紧攥着几根沉甸甸的金条,沉得我心都跟着发烫。
“呼……搞定。”我站在山洞口喘了口气,甩了甩手里的金条,“发财了,咱发财了。”
【你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它变现。】
“啧,我就知道你要泼冷水。”
【我这是提醒你,不然你会把金条拿去瓦伦丁镇上的杂货铺换肥皂。】
“行了行了,快点,说说最近的黑市在哪。”
【数据检索中……根据地图定位,你附近最接近的黑市接头点是在翡翠牧场方向的一处废弃小屋内。】
“翡翠牧场?那不是以前亚瑟运马车的地方?还是那个狐狸皮帽子的赏金猎人老喜欢蹲点的地儿?”
【没错。不过黑市商人和他不是一伙的。】
我皱了皱眉:“你不会要我和黑市的人交易完之后,还要和赏金猎人赛跑吧?”
【你可以尝试不惹麻烦。】
“……你说得好像我想惹似的。”
【你就是会惹。】
我一路骑到翡翠牧场边那处破屋,即使太阳爬过头顶,雾气还是在林间缠绵不散。系统指引下,我绕过主道,从一棵快要死透了的老橡树后头拐进去。
黑市商人就站在那儿——长得像一块发霉的牛排,戴着一顶油光发亮的礼帽。
“要换点儿现金,小姐?”他用那种油腻又含糊不清的声调开口,把门虚掩着。
我没搭话,把布袋掏出来,小心地打开一角,露出里面一根金条。那人眼睛一亮,像猫看见罐头:“……我懂,我懂,你稍等。”
几分钟后,我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钞票,尽管早知道这个黑市价贱如狗,但总比拿着几根金条瞎晃悠强。我准备从侧门溜走时,总感觉身后像是多了几双眼睛。
“系统?”
【我检测到不明视线锁定……正在检索身份信息。建议尽快离开。】
“我靠,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
【我也很紧张啊!】
我翻身上马,冲进林子,一阵脚步声从后方追来。接着——
“别动,妞。”
五六个人从林子深处闪出来,围成一圈,手上的枪都对着我。带头那人戴着一头巾,嘴角噙着一丝嗜血的笑。
“我们可看见你在小屋里捣鼓什么了,识相的,把袋子交出来。或者我们帮你拿。”
我咽了口唾沫,问系统:“现在能反抗吗?”
【……正在扫描他们是否影响主线任务……】
“你给我快点,我现在很想反抗。”
【扫描中……扫描中……不确定。】
“那我就赌一把。”
我猛地从马背后拔枪,连续两发,那个带头的头巾男应声倒地。他身边一个人刚抬起枪,我几乎下意识地侧身、翻滚、开火,一枪爆头。
树林里顿时乱作一团,我移动迅速,靠着树干切换角度,像在营地打靶训练那样,不留情地放倒一个又一个。几分钟后,树林里只剩下风声,和我的喘息声。
“都是什么人……”我蹲在最后一个尸体旁,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摊开——
达奇·范德林,通缉令。
我盯着那张图愣了好一会儿,笑出了声。
“系统,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就像一场殉葬?”
【你杀了奥德里斯科帮五名成员,主线无恙,蝴蝶效应检测中……】
“别检测了,等你测出来,我都该回营地炒菜了。”我把纸揣进衣兜,又翻了翻他们的口袋,搜出几张钞票和两块看起来还没坏的烟草。
我翻身上马,把那张通缉海报拎在手里晃了晃,纸张被那人的汗水蹭得有些皱,边角还染上了点血迹,看起来就像一份带着仇恨的控诉书。
我盯着上面的名字和画得有点奇怪的画像,“系统,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这玩意儿销毁了?带在身上太危险,感觉像是……叛徒。”
系统低声嘀咕了句:【不应该啊……】
“你说啥?”
【这张通缉令……按理说达奇的通缉不会这么快传到这边,至少得等几场大戏落幕之后才会慢慢蔓延……】
“所以你是说,这是——”
【BUG……可能是,也可能是……】系统语气变得含糊,【蝴蝶效应加速了某些节点的展开?我也不确定。按原始时间线,这类通缉令不会现在就出现在奥德里斯科帮派的成员身上。】
我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拎着这张印着“DAUCH VANDERLIN”大字的纸片,陷入沉思。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把事情搞早了?”
【不是你一个人动了,整个世界都在“感应”你这个异物。像一块石子扔进池塘,你走过哪里,涟漪就在哪里扩散……】
“听起来我还挺有牌面。”
【别太得意……这可能是个信号。有人开始察觉你了。】
“谁?NPC?”
【我不知道,但如果大世界是自我修复的系统,那它肯定不会喜欢你太‘自由’。】
“所以我该怎么办?”
【销毁它。】系统这次很干脆,【这张纸不能被营地里任何人看见,不然可能引起剧情错乱。】
我点点头,把那张海报夹在马鞍包下压皱,找了个偏僻的草丛,点火柴时,指尖微微颤了下。火苗舔着纸边,达奇的名字很快被烧成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