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嫚嫚的机械手指捏着焊枪，在舒慕岩腹部的伤口上方悬停。
焊枪喷出的蓝色火焰映照着她鼻尖渗出的汗珠，像一颗坠入量子海的晨露。
"忍着点，我要用等离子束焊接你这条该死的量子裂缝了。"
她舔了舔嘴唇，义眼镜片上跳动着生命体征数据，"先说好，要是把你老二烤熟了，巧妹找我算账的话..."
"你他妈能不能——嘶——专心点？"舒慕岩咬着的皮带己经留下两排牙印，腹肌在焊接光束下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皮肤下的条形码纹路正渗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每次呼吸都带出几粒蓝色光尘，在防空洞潮湿的空气中画出斐波那契螺旋。
林巧妹的晶体左手突然插入两者之间，指尖绽放出冰晶构成的玫瑰，精准挡住偏离的焊焰。
"频率调低17赫兹。"她鼻翼微动，嗅着空气中电离的臭氧味，"他的SR编码在C大调共振，你用降B小调的能量束当然会引发量子排异。"
银镯上的企鹅贴纸此刻泛着珍珠白的光，像在嘲笑薛嫚嫚的操作失误。
"哦豁，现在连做手术都要讲究音乐性了？"薛嫚嫚的机械臂关节喷出抗议的蒸汽，却老实调整着能量频率。
当焊枪再次启动时，发出的嗡鸣确实变成了肖邦《夜曲》的旋律。
舒慕岩伤口处的光尘突然同步闪烁，像一群听到圆舞曲的萤火虫。
秦局蹲在角落研磨咖啡豆，老花镜片上沾着科纳咖啡的油脂。
他盯着石臼里逐渐变成金褐色的粉末，突然开口："百慕大传来的信号解析出来了。"
老人从防弹衣内袋掏出一块全息芯片，上面凝结着细小的盐晶，"你们绝对猜不到林博士把实验室建在什么地方。"
三个孩子的光子蝴蝶突然集体转向，翅膀扇动的频率与芯片上的盐晶产生共振。
年龄最大的女孩——约莫九岁，扎着歪歪扭扭的朝天辫——伸手触碰芯片。
她的指尖穿过全息投影时，防空洞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波涛汹涌的量子海洋。
无数发光的水母在虚空中沉浮，它们的触须组成不断变化的克莱因瓶拓扑结构。
"爸爸的图书馆在水母肚子里。"女孩的瞳孔里倒映着三维莫比乌斯环，"那些会飞的书其实是等离子体记忆簇，每一页都在唱不同频率的歌。"
舒慕岩突然抓住林巧妹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像块烙铁。
"你感觉到了吗？"他喉结滚动，锁骨下方的编码泛出葡萄酒般的暗红，"那些水母的脉冲节奏...和我们在指挥中心接吻时的脑电波完全同步。"
林巧妹的晶体纹路从脖颈蔓延到耳垂，形成精致的雪花图案。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舒慕岩的血管里流动着淡金色光点，而她的皮肤下是靛蓝的量子涡流。
当两种色彩在指尖交融时，突然炸开一串微型极光，在防空洞顶部投射出模糊的星图。
"等等..."薛嫚嫚的义眼对焦到星图某处，机械臂的焊枪差点掉在地上，"这不是猎户座腰带，是他妈的反物质反应堆的冷却管布局图！"
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上被烟头烫伤的旧疤——那疤痕的形状竟与星图中某个节点完全吻合。
秦局的咖啡杯突然炸裂，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悬浮的咖啡因晶体。
老人颤抖的手指穿过这些晶体，像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三十年前...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他每说一个词，就有晶体改变折射角度，"我们在关塔那摩基地做过量子传输实验...用活体水母作为意识载体..."
最小的男孩突然咯咯笑起来，他的乳牙缝隙里钻出几条发光菌丝。
"周明叔叔也在那里！"他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菌丝组成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轮廓。
"但他被水母吃掉了一半脑子，所以现在总是很饿很饿..."
防空洞的温度骤然下降，林巧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键盘。
她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击，弹奏出一段德彪西的《月光》。
随着旋律流淌，墙壁上的量子海洋景象开始重组，逐渐显现出一座由发光珊瑚构成的螺旋塔。
"不是百慕大..."她的声音带着某种晶体共振的清脆感，"父亲把实验室建在马里亚纳海沟的热泉喷口，利用地幔柱的能量维持量子泡沫的稳定。"
银镯上的企鹅突然眨了眨眼睛，投影出一段全息录像。
年轻二十岁的林博士正在给水母喂食，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被海水浸湿的骆驼牌香烟。
舒慕岩突然扯开刚焊好的伤口绷带，暗红色的血珠漂浮起来，在空气中组成经纬坐标。
"114°E，11°N..."他舔掉嘴角的血迹，露出犬齿的寒光，"正好是菲律宾海盆的魔鬼三角区，去年有七艘科考船在那里失踪。"
薛嫚嫚的机械臂突然自动解体，零件悬浮在空中重组为一艘微型潜艇的模型。
她的钛合金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老娘这身宝贝可没做防水处理！你们要是敢让我下海..."话没说完，她的义眼突然播放起《海底总动员》的片段，多莉正在唱"Just keep swimming"。
三个孩子同时举手，他们衣角的光子沙粒升腾而起，在防空洞中央组成一艘半透明的水母船。
年龄居中的男孩——约莫七岁，缺了颗门牙——用稚嫩的声音宣布："蝴蝶说可以借我们它的泡泡。"
林巧妹的晶体左手突然发出高频蜂鸣，银镯弹出三十七个微型全息屏，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一个量子敏感体儿童的实时影像。
柏林的银发老太太正在用毛线编织黎曼几何模型，东京的小男孩用寿司摆出波函数坍缩方程...
"来不及了。"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多重和声，像老式收音机在调频，"周明正在激活备用载体...全球三十七个敏感体的脑波正被强行同步..."
晶体纹路爬上她的嘴唇，让每个单词都带着冰晶碰撞的清脆感。
舒慕岩的战术匕首突然自己飞起来，刀尖在水泥地上刻出一行燃烧的字母：THEY ARE THE BATTERIES。
秦局的老花镜映出这行字时，镜片突然浮现出1974年的日期水印——正是他在关塔那摩丢失三天记忆的时间段。
"操他妈的环形时间线..."老人摘下眼镜在衣角猛擦，却把日期水印越擦越清晰，"我们当年不是在研究武器...是在制造人体电容器！"
光子水母船此刻己膨胀到占据半个防空洞，透明的船体内可见神经脉络般的发光导管。
薛嫚嫚的机械手指刚触到船体表面，整条手臂就变成了半透明的凝胶状。
"酷！"她戳着自己能看穿的手骨，"比硅胶填充物带劲多了！"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通风入时，水母船发出低频率的嗡鸣，像座头鲸在深海歌唱。
林巧妹的银镯自动解开，化作一条发光的锚链缠住每个人的手腕。
舒慕岩舔掉虎口渗出的血珠，在登上船前突然把林巧妹按在潮湿的墙壁上。
"以防我们又失散..."他的呼吸喷在她结晶的耳垂上，引发一串量子隧穿效应的蓝色火花。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硝烟气息，两人的牙齿磕碰时迸出几粒红色与蓝色的光尘，在空气中纠缠成DNA链的形状。
薛嫚嫚翻着白眼把孩子们推上船，她的机械臂此刻己经完全量子化，像果冻般晃动着。
"再亲下去就要上演限制级了，二位。"她故意用凝胶状的手拍打船体，发出放屁般的噗噗声，"孩子们还在呢！"
随着水母船缓缓升起，防空洞的地面浮现出由霉菌和咖啡渍组成的古老符号——正是林巧妹父亲笔记本扉页上的家徽。
当最后一个符号完成时，整座防空洞突然像被巨浪击碎的沙堡般坍塌，而他们己乘着发光的泡泡，坠入量子海洋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