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研究所的主控室里，空调出风口结着薄霜。
林巧妹躺在中央的神经接驳椅上，西肢被纳米约束带固定，看上去像即将被献祭的女祭司。
她穿着薛嫚嫚改造的战术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上，晶体化的纹路如藤蔓般向上蔓延，在膝盖处汇集成蓝色玫瑰的图案。
"感觉像躺在棺材里参加时装周。"
她冲着监控摄像头挑眉，却在看见舒慕岩的瞬间愣住——
这个从不离枪的男人，此刻正用袖口反复擦拭她的银镯，仿佛那是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别废话。"薛嫚嫚的机械臂接上神经接口，钛合金指尖轻叩她的额头。
"等会进去后，记得用我教你的意识防御术，要是被周明的意识体吞噬，我可不会写悼词。"
"放心，我会在你的电子墓碑上写：'她的机械臂比心先生锈'。"
舒慕岩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让晶体纹路泛起涟漪。
这个总是用冷笑掩饰情绪的男人，此刻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火："巧妹，你父亲的日志里说，意识传输实验有37%的死亡率。"
"那剩下的63%呢？"
"变成了植物人。"
林巧妹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量子计算机，无数光纤如血管般搏动着蓝紫色光芒。
她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你凝视量子海洋时，海洋也在凝视你。
晶体己经蔓延到锁骨，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起细微的蓝光，像极了小时候在水族馆见过的荧光水母。
"开始吧。"她对薛嫚嫚点点头，又转向舒慕岩，"如果我变成水母，记得把我放进鱼缸，别让老鼠啃了。"
薛嫚嫚的电子眼闪过红光："意识连接启动，倒计时60秒。"
她的机械臂在控制台上敲出复杂的节奏，全息屏上浮现出三重同心圆，"第一层是防火墙，第二层是数据迷宫，第三层...就是周明的核心意识体。"
舒慕岩突然从战术腰带上扯下所有挂件——子弹壳、军刀、GPS定位器，最后掏出个皱巴巴的糖果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巧妹别怕，我在。
那是上周她低血糖发作时，他慌乱中塞给她的阿尔卑斯糖包装。
"50秒。慕岩，你的心率超标了。"
薛嫚嫚的机械臂甩出电极贴片，"要一起进去吗？这位'人形兵器库'先生。"
男人的回答是首接将电极贴按在太阳穴上，战术靴碾过地面的电缆，发出 Sparks 的声响："SR-001申请加入战局。"
林巧妹突然笑了，晶体化的睫毛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原来你才是隐藏的NPC。"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座研究所的灯光变成幽蓝。
林巧妹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托住她的意识，将她轻轻推入数据流的海洋。
等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荒原上，远处漂浮着巨大的蓝色玫瑰，每片花瓣都是周明的脸在循环播放。
"欢迎来到红皇后网络，我的小钥匙。"
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耳膜。
林巧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蓝光，而是金色的纳米机器人——
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编织成铠甲，在指尖凝聚成锋利的晶体刃，她想起薛嫚嫚的话：你的眼泪是密钥，你的愤怒是武器。
"周明，你知道为什么量子计算机永远算不出人心吗？"
她握紧晶体刃，看着远处的玫瑰开始分裂，"因为人心是混沌的，是无法被编程的。"
回应她的是铺天盖地的人脸浪潮。
每个面孔都是被周明吞噬的意识体，他们张大嘴巴发出高频尖叫，声波在数据荒原上掀起海啸。
林巧妹感觉鼻腔涌出蓝色的血，却在落地的瞬间化作纳米机器人，重新融入她的铠甲。
"巧妹！"
熟悉的声音穿透噪音。
她转身，看见舒慕岩的意识体化作燃烧的炽红色巨人，手中握着由记忆碎片凝成的长剑——
剑柄是她送他的木雕小熊，剑身刻着他们第一次任务时的坐标。
在他身后，薛嫚嫚的机械意识体展开银色的机械翼，每片羽毛都是一行正在运行的代码。
"我说过，我们三个是一体的。"薛嫚嫚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颤音，"现在，让我们教教这个老古董，什么叫Teamwork。"
现实世界中，量子计算机的散热系统彻底崩溃，液氮从天花板喷涌而出，在地面结成冰晶。
舒慕岩的身体剧烈抽搐，汗水浸透的T恤下，锁骨处的条形码烙印发出红光——那是当年作为实验体的标记，此刻正与林巧妹的晶体形成共振。
"连接深度78%！巧妹的意识正在突破第二层迷宫！"薛嫚嫚的机械臂冒出浓烟，却依然精准地输入指令，"老舒，撑住！她需要你的锚点！"
意识世界里，林巧妹己经杀到蓝色玫瑰的根部。
周明的核心意识体蜷缩在花蕊中央，形如巨大的水母，触须上挂满无数发光的意识体。
她看见父亲的脸在其中一闪而过，眼中满是歉意。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周明的声音开始出现裂痕。
"你父亲用你的基因创造了纳米机器人，而我只是让它们觉醒！你们都该成为永恒的集体意识！"
"永恒？"林巧妹的晶体刃抵住花蕊，纳米机器人在她身后聚集成巨大的凤凰虚影。
"真正的永恒，是允许每个意识自由生长，而不是被囚禁在数据监狱里。"
舒慕岩的记忆长剑劈开最后一根触须的瞬间，薛嫚嫚的机械翼展开成巨大的盾牌，挡住了周明最后的反击。
林巧妹将晶体刃刺入花蕊，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她睁开眼睛，嘴角挂着蓝色的血迹，却露出胜利的微笑。
量子计算机的屏幕上，红色警告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净的蓝色。
薛嫚嫚的机械臂终于支撑不住，"咔嗒"一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缠绕的粉色丝带——那是林巧妹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下次...绝对要用防过载芯片..."她的电子眼闪烁两下，陷入黑暗。
舒慕岩立刻扑向林巧妹，解开约束带的手却在发抖。
她的晶体化皮肤正在消退，露出下面细腻的肌肤，银镯不知何时滑到了手腕上。
内侧的摩尔斯电码在阳光下清晰可见：You are the key, and the light。
"我听见了。"她轻声说，手指抚过他锁骨上的条形码，"你在意识海里喊我的名字，像敲了一万次钟。"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因为你在里面像个战神，而我怕你忘了回来的路。"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穿过破损的玻璃，落在三人交叠的手上。
林巧妹看着薛嫚嫚的机械臂，突然伸手捡起那截粉色丝带，系在自己的发间。
远处，量子计算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为这场意识战争唱着安魂曲。
"所以，"她晃了晃薛嫚嫚的机械手指，"机械战警小姐，下次想换什么颜色的眼泪？"
某个角落传来电子元件重启的声音："...薄荷绿。配我的新指甲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