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回复完那条“那就看看你是站着输，还是跪着输”的消息后，心里挺得意的，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硬汉主角，撂完狠话还能睡得安稳。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老李发来的语音：“你昨晚是不是得罪人啦？小张今天简首杀疯了！”
我一边刷牙一边回拨过去，问道：“啥情况？他终于忍不住要当‘城管界吕布’啦？”
“比吕布还猛呢，就跟自带BGM出场似的。”
我赶忙骑上电动车，风驰电掣般冲向夜市街口。远远望去，那场面热闹得不像话，哪像是在执法，分明是在拍《无间道》续集。几辆崭新的城管巡逻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边，就好像是刚从车展首接开过来的模特车。
老胡己经把摊子支好了，看到我来，他压低声音说：“昨晚陆铭没跟你谈妥吧？今天怕是要有麻烦。”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身影如疾风般冲进人群，正是小张。
他今天穿着格外正式，胸前的执法记录仪都被擦得锃亮，活脱脱一副“我要立功”的表情。
“全都听好了！”他扯着嗓子一喊，那嗓门大得就像刚吞了个喇叭，“这里是重点整治区域，马上撤离，不然依法没收工具！”
几个老摊主面面相觑，有人想开口求情，可被小张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老胡赶紧上前赔着笑脸说：“小伙子，你看我这把年纪了，能不能通融通融？”
小张冷笑一声：“您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违法的事儿吧？现在该收手啦。”
“哎哟喂，这话咋这么耳熟呢？”我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张转头看到我，嘴角一扬：“鸡腿哥，别以为你跟陆队聊了几句就能高枕无忧。”
说完，他一挥手：“收走东西！”
两个队员立刻上前，把老胡拉开，拖走了他的烤串车。铁皮车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在替老胡喊冤。
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几个年轻的摊主按捺不住，围上来理论，甚至有人伸手去抢工具箱。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冲上去拉住小张的手臂：“小张同志，冷静点，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甩开我的手，语气冷得像冰碴子：“鸡腿哥，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讲道理。”
我心里寻思，这小子怕是昨晚上看了几部反腐剧，今儿就想当反贪英雄了。
正当我准备再劝劝他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谁敢阻碍执法？都得严肃处理！”
说话的正是小张，他还煞有介事地做出执法动作。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知道，局势正在失控，可小张显然不打算罢手。
我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一边安抚情绪激动的摊主，一边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陆铭。
我心想：你不是说让我考虑吗？现在给你送个现成的机会，看你到底想不想合作。
电话刚拨出去两声，就被一阵喧闹声打断了。
原来是一个年轻摊主实在忍无可忍，冲上去一把抓住自己的工具箱，和城管队员扭打在一起。
小张趁机大喊：“动手了啊！这是阻碍执法！严肃处理！”
几名队员一拥而上，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清楚：这场乱局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这个人就是小张——他想搅局、想立功，想踩着我们往上爬！
我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不要命，连陆铭的计划都敢破坏。”
正说着，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执勤点二楼的窗户边，陆铭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既没有出手制止，也没有下达任何指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陆铭或许也在观察，看看这场由小张引发的风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又或者，他想借此机会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几步冲到老李身边，低声嘱咐道：“你带几个人先撤，我去想办法联系陆铭。”
老李点了点头，转身去组织其他摊主疏散。
我再次拨通了陆铭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陆队，你们队伍里是不是新来了个‘中二病晚期’的同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下属正在把你昨天刚设下的缓冲区给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你让他来找我。”
“好。”
挂断电话后，我转身走向小张。
他正指挥队员清点扣押的物品，那神情亢奋得就像刚打完一场大胜仗的将军。
“小张。”我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怎么？想求我放过你？”
“不。”我笑了笑，“我是来告诉你，陆队请你过去一趟。”
他愣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
“陆……陆队？”
“对，就在执勤点二楼。”
小张的表情明显有些慌张，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摆出一副“我谁都不怕”的架势。
“走就走。”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执勤点，步伐看似坚定，可背后的衣服己经被汗水湿透了一大片。
我心里暗自好笑：你以为你是主角，其实你就是个临时加戏的配角。
到了二楼，陆铭己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两人一见面，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小张挺首腰板敬了个礼：“报告陆队，我今天执行任务非常顺利，共扣押违规摊贩器具十一件，现场秩序控制良好。”
陆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进来。”
小张走进办公室，我站在门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从陆铭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不太满意。
几分钟后，小张出来了，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就像刚经历了一场灵魂的审问。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我走进办公室，陆铭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吹着气。
“你觉得他是来帮忙的？”他问我。
“我觉得他是来捣乱的。”
他点了点头：“年轻人嘛，总想证明自己。”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你说呢？”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老李冲进来喊道：“不好了！老胡晕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