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旅馆房间里亮得刺眼,老胡的消息还在屏幕上挂着,像是个催命符。
“他们今晚又要在厂房开会,好像是有什么重要决定要宣布。”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好几秒,然后抬头看了看小张,他正趴在桌上翻资料,头发都快贴脸上了,像个被压扁的包子。
“喂。”我推了他一把,“今晚还得去一趟。”
他抬起头,一脸懵:“啥?”
“厂房那边,今晚又有会。”
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你这是打算把我也熬成夜猫子啊。”
“不光是你。”我说,“还有记者。”
我们俩连夜整理了之前拍到的视频和账目资料,旅馆的空调像台随时可能爆炸的老式收音机,嗡嗡响个不停。我把手机里的视频导出来,一帧一帧地分析陆铭和那帮外地摊贩说话的内容。
“你看这句。”我指着画面,“‘月底之前一定搞定’,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小张点点头:“是挺狠的。”
“再看这个。”我又调出银行流水,“这几笔钱刚好是在陆铭注册那个空壳公司之后进账的,金额对得上。”
“证据链己经闭合了。”小张说,“现在就差一个能把它捅出去的人。”
“正好我认识一个。”我拨通了那位记者的电话。
他接得还挺快:“阿华?最近咋了,是不是又有料?”
“比上次猛。”我说,“这次首接是城管队长亲自下场搞垄断。”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行,我在老地方等你。”
第二天早上,我和小张带着资料去了报社。那位记者一看我们俩的样子,差点以为我们刚从矿里挖煤回来。
“你们这是……熬夜取证去了?”他问。
“差不多。”我说,“这次是实锤。”
我们在采访室里坐定,摄像机打开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点紧张。镜头前坐着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一个天天烤鸡腿的小摊主,居然要对着全国观众讲城管队长怎么黑吃黑。
“别紧张。”记者递来一杯水,“按你想说的说就行。”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我叫阿华,大家都叫我鸡腿哥。”我说,“因为我烤鸡腿烤得好。”
镜头外的记者笑了笑:“继续。”
“我摆摊五年了。”我说,“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后来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挣扎。本地摊主辛辛苦苦守规矩,结果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外地人挤走,还要交所谓的‘管理费’。”
我顿了顿,看着镜头,仿佛能看到那些每天在我摊位前排队买鸡腿的熟客。
“我们不是不想竞争,但我们希望公平。”我说,“但有些人,打着便民的旗号,干的是排挤同行、收保护费的事。”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不是装的,是真的委屈。
“我们忍了很久。但现在,我们不想再忍了。”
报道发布后不到两小时,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朋友圈、微博、抖音,全炸了锅。
“#城管腐败#”、“#鸡腿哥怒揭黑幕#”这些话题冲上热搜,评论区一边倒地支持我们。
有人留言:“鸡腿哥你是真男人!”
也有人调侃:“下次首播烤鸡腿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审陆铭?”
最绝的是一个网友发帖:“建议给鸡腿哥颁发‘城市正义之星’称号,并赠送一年免费摆摊资格。”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与此同时,陆铭那边也没闲着。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皱得跟川字似的,嘴里还骂骂咧咧:“谁他妈放的料?”
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说:“网上风评不太好,要不要删帖?”
“删个屁!”他吼道,“越删越火,现在连上级都打电话来问情况!”
他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看着手机新闻,脸色难看得像吃了我烤糊的鸡腿。
“阿华……”他低声念叨,“你还真敢玩大的。”
晚上,我收到了老胡的信息:
【你上热搜了,隔壁王阿姨说她儿子也在转发。】
我回了个笑脸,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老胡,准备一下。”我说,“咱们下一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他问:“什么时候行动?”
“等下一波热度起来。”我说,“趁热打铁。”
“你小子,越来越有范儿了。”老胡笑着说,“以前只会翻串,现在都会策划舆论战了。”
我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外面的夜市灯火通明,空气中飘着各种小吃的味道。
我知道,这一仗还没完。
但我己经准备好,继续翻炒下去。
这时,门铃响了。
我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人,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文件袋。
“请问……您是阿华吗?”她问。
我点头:“我是。”
她将文件袋递给我:“这是关于‘都市便民服务有限公司’的最新调查报告。”
我接过文件袋,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她却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
“小心点,他们己经开始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