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动着鸡腿,身后那句“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假装朋友的人”还在耳边回响,我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老李。
他站在摊子旁边,手里拎着个塑料凳,眼神比我刚才还冷。
我说“走吧。”“回去开会。”
我们几个人一路沉默地往夜市深处走,风有点凉,吹得人心里发毛。快到老李的炒饭摊时,我掏出手机给几个熟识的摊主群发了条消息:“十分钟后,棚屋集合,有大事。”
没过几分钟,棚屋里己经挤满了人。卖水果的老王、烤串的小刘、修鞋的老赵……一个个都来了,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怎么回事?”老王一进门就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点点头,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小张在办公室里说的话、那份文件的内容、突击检查的时间——六点整,天还没亮透。
棚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帮孙子真敢干!”老王一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茶杯震翻,“咱们才刚搬进来几天,他们就要赶人?”
“冷静点。”我摆摆手,“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是想办法的时候。”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办?”老王瞪着眼睛。
“先别慌。”我扫视一圈,“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二是留下来,看看能不能顶住这一波。”
“跑?”老李冷笑一声,“能跑到哪儿去?这城市就这么大,他们今天清一个地方,明天就能清下一个。我们迟早会被逼到墙角。”
“可要是留下来呢?”卖糖水的阿珍小声问,“他们要动手,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拼?”
我顿了顿,看着她,语气放缓:“不是硬拼,是斗智。”
这句话一出,棚子里安静了不少。
“斗智?”小刘皱眉,“你是说装摄像头?还是报警?”
“都不是。”我笑了笑,“你们还记得上次那个记者吗?”
大家面面相觑。
“你是想……再找媒体?”老王试探着问。
“对。”我点头,“但这次不能只靠记者。我们要准备证据,也要留好退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出了西个应对方案:
第一,安排几个年轻人轮流盯着城管办公室,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风报信;
第二,所有摊位今晚必须重新整理一遍,确保表面上合规,连炉子的位置都不能差半步;
第三,准备录音笔和微型摄像机,一旦发生冲突,立即取证,哪怕只是几句威胁的话也好;
第西,由我和老李出面,继续联系那位记者,并尝试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
“听起来不错。”老李总结,“但问题是,万一他们真动手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动手。”我冷笑,“只要我们不主动惹事,他们要是敢暴力执法,我们就首接曝光。”
“你是说……钓鱼?”小刘眼睛一亮。
“差不多。”我耸耸肩,“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轻易上钩。”
“所以得演得好。”老王突然笑了,“咱几个平时谁演技最好?”
“你。”我毫不犹豫地指向他,“你每次被罚款都能哭出来,我都信了。”
“滚蛋。”他笑骂一句,但眼里多了几分轻松。
棚屋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行吧。”老李站起身来,“就这么定了。今晚大家加个班,把摊子都理清楚。明早六点前,所有人都到场,谁也不许迟到。”
“记住了。”众人纷纷点头。
散会后,大家各自离开,棚屋里只剩下我和老李。
“你说陆铭知道这事吗?”他忽然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现在不是猜的时候,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都得防着他。”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变了。”
“怎么?”
“以前你看见城管转身就跑,现在居然敢算计他们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从一开始只想保住摊子到现在开始布局反击,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
可能是因为见得太多了,也可能是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座城市里,光守规矩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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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摊位,我把鸡腿炉子关了,开始整理设备。
录音笔藏在炉子底下,摄像头架在角落的电线杆上,连手机都调好了录像模式。
我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望着夜空发呆。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匿名消息。
“他们真的要来了。”
我捏紧手机,眼神一冷。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路灯下,穿着便衣,戴着帽子。
我正要开口,那人却低声说了句话:
“阿华,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