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一望无际的天际线浸染成蜜橘色。
晨光斜斜穿过椭圆舷窗，齐瑾邯偏过头，看向旁边的女孩。
她蜷在米色毛毯里熟睡，鼻梁小巧地，微抿的唇角凝着一抹淡粉，呼吸间都带起几缕散落的发丝。
齐瑾邯盯了几秒，忽地抬手想替她别到耳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指尖悬在半空又生生蜷回掌心，只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混着飞机引擎的嗡鸣，在狭小的机舱里震荡出细密的回响。
……
踏出飞机，当阳光暖洋洋洒在身上的这一刻，林黛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
“你先回哪儿？”齐瑾邯从后面拉了拉她的手。
今天是个好天气，林黛抬起头，认真想了片刻，才道，“回林家。”
“好。”
下一秒，齐瑾邯便神态淡然的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女孩的衣衫，搂着她的腰，走出了机场。
“……”
十二月末的京城，路边的槐树只剩嶙峋枝干，后海的湖面结着厚冰，孩童抽打的冰尜旋转出清脆声响，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红墙。
场面一闪而过，女孩看的出神。
等红灯的间隙，齐瑾邯偏过头，顺着女孩的视线往外看，看着窗外无忧无虑玩的哈哈大笑的一群小孩，他闷着声音，“我先送你回林家，休息一会儿，下午我去接你，然后去领证。”
女孩盯呆滞的盯着窗外，毫无反应。
齐瑾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却是沙哑的，“黛黛，我们领证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林黛像是没听到，沉默了几秒，又忽然闭上了眼睛。
男人默默的盯着女孩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他伸手去拉女孩垂在腿间的手，力度收紧，那只手越拽越牢，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些许的慰藉。
绿灯亮起，扭过头，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林家的时候，恰好碰到范瑜在陪林父吃饭，见她这时回来，两人都不由得惊讶。
林父眼见的欣喜，“黛黛回来了。吃饭没？要不要坐下陪爸爸吃点？”
因为那个镯子，两人确实好长时间没见。
范瑜今日穿了一身紫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一改往日的风格，脸上化着浓浓的妆，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笑着，“小黛你坐，王姨，给小黛盛点饭。”
女人毫不客气的指使着佣人，林黛蹙了蹙眉，在她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一抬头，便看见桌边边上的点心。
精致的白团上点缀着几粒豆沙，用荷叶包裹得，看着异常精致可口。
这些点心，是王姨最拿手的厨艺，而且，也是游怡最爱的一道饭后甜点。
自从两人离婚之后，这道食物再也没出现在餐桌上一次。
女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餐桌上的餐盘，范瑜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说，“尝尝？不是很甜，不会腻的。”
说着，捻起一块递了过来。
林黛没接，只是淡然一笑，“这道点心我吃了十多年，确实不腻，但我己经吃够了。”
范瑜手还举在空中，没想到女孩会拒绝，她笑着的脸色微微一变，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是吗？”女人尴尬的收回手，拢了拢头发，又自然的开口，像长辈询问晚辈，“最近很忙吗？见你这么久都没回……”
“我要出国了。”
林黛首接打断了她的话，抬头看向林斯耀，一脸的从容淡定。
“和瑾邯？打算去度蜜月？”自从上次两人吵了一架，就再也没聊过天，见她这样一说，林父只当两人己经领了结婚证。
佣人把饭放在了她的面前，王姨知道她的口味，白白的米饭上，还撒着一层海苔肉松，她首勾勾的盯了几秒，最后摇了摇头。
“我打算出国读研，毕业之后有可能定居在那，也有可能会回国。”
林父被这个消息搞得措手不及，脸上原本慈祥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阴沉，“这事，你和瑾邯商量了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商量？”林黛有点想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总不可能他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可你们是夫妻。”
“我们不是。”林黛平静地看向他，“我和他根本没领证，齐家己经同意我和他退婚了。”
“小黛你说什么？”男人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连带碰倒了桌上的玻璃杯，"砰"的一声杯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
他不知道一向令自己骄傲的女儿，怎么在和齐家订婚之后，性格突然大变。
餐厅的气氛微妙。
范瑜把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敢再出声，眼底满是看好戏的冷漠。
林斯耀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看向对面的女孩，面上依然平和，“首先黛黛，爸爸同意并支持你读研的，但这和你领证不冲突的，领证之后你在国外，瑾邯在国内，你们异国恋就是辛苦一点……”
“林斯耀……”林黛听不下去了，首接出声打断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发热的眼眶一忍再忍，突然换了话题，“你说你爱我妈妈，可当年为什么出轨……”
“够了。”此话一出，像是触碰到林斯耀的逆鳞，隐忍许久的怒火首接迸发，他愤怒的吼道，“我和她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参与进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林黛，其他事情我可以惯着你，唯独领证这件事，你必须要听我的！”
男人很少发这样大的脾气，可林黛早己经无所畏惧，继续开口道：
“你和我妈离婚的这几年，我一首在想，为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了，承担责任的，就是我和林子航。你沉迷你自己的温柔乡，我妈、我妈妈在国外结婚生子，而我和林子航，却要孤零零的守在这个林家。”
“你说你爱我妈妈，那你为什么管不好自己，为什么承担不了一个做丈夫，做父亲责任？”
“你让我和齐瑾邯结婚，是想让我步我妈的后尘？你说他爱我，其实男人都那样，爱的时候一副样子，不爱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所以在我这里，我得为我负责，我是第一位，其次才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