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拄着千刃协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虎口崩裂的伤口顺着剑柄蜿蜒出暗红纹路。
那十几名天罡卫己经开始有序的撤退,他们将伤员护在中间,外侧的人携手撑起灵力护盾,警惕的打量着西周。倒是林破,他没有跟上他的兄弟们,而是紧张的跑向杜仁。
杜仁摆了摆手,示意林破先走,这很明显就是冲他来的,他跟着林破一起只会拖累他们。于是杜仁开口道:“你带着兄弟们先走,我自有办法逃离。
远处地平线突然腾起烟尘,霞光劈开夜幕,耀眼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明显。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黑衣修士踏空而来,每步落下都震出道道气浪,看上去气势十足,眉心处的血色莲花更是显得无比妖异。
“我早就和主教大人说了那臭靠不住,他非不信,现在不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抓你这只蝼蚁?”
那黑衣修士在离杜仁约二十丈的距离停下,眼色冷冽的盯着鲜血淋漓的杜仁。他早就怀疑雪清有问题了,不然就凭眼前这小子的实力,怎么从雪清手里逃跑的?
林破此时己经拉开了手里的长弓,灵力箭矢再次凝聚成型,其他的天罡卫纷纷回头,也想折回来协助队长一同作战。
“一群蝼蚁!”这黑衣修士甚至没有看那迎面射过来的箭矢,他只是大手一挥,无数血丝便凭空从那箭矢之上生长出来,然后将其完全吞噬,让林破的攻击完全无效。
不仅如此,那些黏腻的猩红丝线竟还从众人的毛孔之中源源不断的钻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感勒进众人的皮肉,断裂的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众人惊慌无比,这显然己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有的想用灵力驱散这些鬼东西,有的则想通过在地上打滚甩开这些猩红丝线,但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奇怪的是,杜仁的身上并没有生长出任何的猩红丝线,他握住千刃协羽的手隐隐作痛,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现在的难题。
“你不怕我?”那黑衣修士看见杜仁身上没有任何异变,忍不住惊讶地询问道。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问这些干什么?反正怕不怕他结果都一样。
杜仁似乎从对方的话语中发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但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却见那黑衣修士双手掐诀,林破等人身上的
猩红丝线瞬间消失,倒是杜仁身上长出来了无数亮黄色的丝线。
杜仁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己经被这些丝线牢牢捆绑。这些丝线是由光属性灵力凝聚而成的,因此,接触丝线的皮肉还感觉到一股灼烧之感,经脉之中的灵力也被净化了大半。
黑衣修士用力一扯,杜仁便己经被他擒在手中。他眯眼打量着杜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不错,这次的货可比上次好多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宋狗贼肯定会非常满意。哈哈哈哈......”
一只箭矢打断了他的笑容,林破脱离了那猩红丝线的束缚,第一时间便再次拉起了自己的长弓发起攻击。其他的天罡卫也不顾身上的伤势,悍不畏死的朝着这黑衣修士冲杀而来。
一丝愠色出现在黑衣修士的眉梢:“恼人的蝼蚁,我答应过他的,难道你们想逼我背叛自己的承诺?”
说着,他再次双手掐诀,耀眼的光芒出现,将众人闪的眼睛都睁不开。林破等人毕竟不知如何感应灵力,失去了视觉的他们根本无法锁定目标,只能凭借记忆与感觉胡乱的向前冲去。
也是趁着这会儿功夫,那黑衣修士脚尖轻点,便带着杜仁腾空而起,朝着远方疾驰而去,只有林破等人,还在原地如没头苍蝇一般的胡乱冲杀。
玄铁栅栏上凝结的冰霜泛着诡异青紫,头顶倒悬的钟乳石滴落猩红水珠,最可怖的是那些黏在墙上的深褐色苔藓,竟随着杜仁的呼吸频率收缩膨胀,仿佛整座地牢都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脏腑。
玛德,还是没能逃过预言中的场景么!杜仁将双拳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整座牢笼似乎都因他的捶打而发出满足的震颤。
杜仁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老大说的货是什么了,原来那老大口中弄丢了的货物,指的是上次被林破营救的平民。而现在,他也成了这些邪修口中的货物!
那些百姓能逃过一死,大概率是因为那不知叫什么的宋狗贼要的是活物,而他没有被当场处决,恐怕也是因为一样的原因。
杜仁眉头紧锁,那黑衣修士虽然说的话不多,但其中可以推敲的东西可太多了。虽然推敲这些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但眼下杜仁似乎也只有这些事情可以做了。
血莲宗最近频繁袭击星烛城,恐怕就是因为那宋狗贼突然需要大量的“货物”吧?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主教莫不是准备再次“进货”,所以才将那帮邪修的老大召集过去?
尸山血海,断壁残垣,杜仁忍不住回想起预言中的画面,那尸体多到连伊水都被堵塞,难道这番炼狱场景,就是这主教“进货”之后的惨象?
杜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阻止这主教的计划才行。不过如果这主教需要大量的“货物”,那为什么会放过林破等人?在他们眼中,难道林破等人就不是“货物”了么?
突然,杜仁想起了那黑衣修士的另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我答应过他的,难道你们想逼我背叛自己的承诺?”
杜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黑衣修士的承诺肯定是保林破等人的平安了。那么,他答应谁了?又为什么要答应那个人呢?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杜仁的脑海中闪过临行前钱乡的神情。记忆中,钱乡先是慌乱无比,很快又变得表情坚毅,然后更是向林破等人发誓。
“我钱乡以此伊水为誓,兄弟们一个都不会有事的!”
杜仁重复着钱乡的话语,指甲狠狠地嵌进了肉里。他此时己经完全明白发生什么了,莫大的愤怒将他的双目染得赤红,鲜血顺着指间的缝隙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好!好!好啊!原来你发誓的底气,居然是我?原来你下定的决心,是要把我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