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科技距离关雎尔的公司和安迪的公司都只隔了一栋楼。
三个月前，安迪为了方便搭载邱莹莹和关雎尔一同上下班，特意将保时捷跑车换成了宽敞的保时捷卡宴。
谭宗明调侃她自从住进欢乐颂，连座驾都沾了几分烟火气。
这天傍晚，安迪临时接到紧急任务需要加班。
原本约好搭地铁回家的邱莹莹和关雎尔，意外迎来了来公司探班的樊胜美。
三人结伴走向地下停车场，邱莹莹跟着樊胜美轻车熟路地坐上了高层专属电梯。
刚钻进车里，车载香薰的雪松气息还未完全散开，关雎尔就匆匆赶来。
她垂着头拉开后座车门，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见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尖——显然是刚哭过。
“关关，你怎么了？”邱莹莹猛地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探过去。
她指尖还带着计算器按键的冰凉，却下意识握住好友发凉的手。
关雎尔的嘴唇颤抖两下，突然扑进邱莹莹怀里，哭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樊胜美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立刻将前排的珍珠纹纸巾盒往后递。
纸巾触到关雎尔指尖时，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慢慢说，我们都在。”樊胜美关掉车载音乐，后视镜里映出她蹙起的眉。
记忆如潮水漫上来，前世的场景与眼前重叠——同样是雨夜，同样是哭泣的关雎尔。
但这一世，她早己不是那个自顾不暇的樊胜美。
“小丽说家里有急事...”关雎尔抽噎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看她急得眼眶发红，就接过她没译完的文件。当时客户催得紧，我核对了后半部分就交上去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可前半部分有三处专业术语翻译错误，领导当着全组的面训斥我粗心，小丽却躲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
车厢里静得只能听见关雎尔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邱莹莹轻轻拍着好友的背，突然开口：“关关，你记不记得我提过的刚去致远科技时，有次帮同事做报表？”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自嘲，“那人明明说只是核对数据，结果他故意留了个漏洞，最后我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
关雎尔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邱莹莹继续说：“后来我才明白，职场不是学校，不是所有「求助」都值得心软。你帮人是情分，但不能让情分害了你。就像我现在，就算和同事关系再好，涉及工作也会说「我可以教你方法，但不能替你做」。”
樊胜美在红灯间隙转头，目光掠过两个女孩：“关关，我知道你善良，但善良得有锋芒。”
她想起前世关雎尔同样因为替人背锅，差点错失转正机会，“下次遇到这种事，要么拒绝，要么和对方白纸黑字确认责任。这不是冷漠，是保护自己。”
这时，樊胜美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安迪的来电。她按下车载蓝牙：“安迪？”
“听说关关出事了？”安迪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然冷静，“关关，我刚在做并购案，对接方也出了类似问题。”
她顿了顿，“职场不是讲人情的地方，尤其是涉及专业领域。你可以把这次当成教训，下次遇到同事求助，先评估风险，再决定是否帮忙。如果要帮，记得留下沟通记录。”
关雎尔攥着纸巾，小声说：“谢谢安迪姐...”
“不用谢。”安迪轻笑一声，“我开始工作时，也吃过不少亏。等你经历多了就会明白，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别人就会得寸进尺。所以，要懂得保护自己！”
绿灯亮起，樊胜美踩下油门，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掠过。
后座的邱莹莹仍搂着关雎尔，轻声哼着歌，并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车载音响里，安迪的声音还在继续：“对了，我让老谭联系了翻译行业的前辈，周六给你介绍认识一下，有些经验，听听总没坏处。”
关雎尔鼻尖又泛起酸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她靠在邱莹莹肩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觉得，就算职场再冰冷，只要有这群姐妹在，就永远不会孤单。
雨丝突然细密起来，敲打着车窗发出沙沙声响。
樊胜美伸手将雨刮器调至低速，后视镜里关雎尔的睫毛还在轻轻颤动，沾着未干的泪痕，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其实我当时气得在茶水间偷偷哭。”邱莹莹忽然歪头笑了笑，从帆布包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关雎尔掌心，
“但后来跟着林总做项目，看他怎么处理团队矛盾，我才明白——职场的善意得带着盔甲。”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电子表，“现在我帮人，都会先在工作群里发消息确认：「这份数据核对需求，按你说的修改对吗？」”
樊胜美在等红灯时打开遮阳板镜子，补了层淡粉色口红。
镜中倒影里，后座两个女孩挨得紧紧的，像两株相互依偎的小白杨。
“我有个朋友刚毕业那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混着车载空调的嗡鸣：
“她哥让她给他交房租，说「反正你一个人花不完」。结果呢？他用我朋友的钱买了新车，我朋友却连换套护肤品都要犹豫。”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樊胜美想起那时的自己，可不就是从不懂得对樊家说不嘛！
关雎尔攥着糖纸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抬头时，正看见樊胜美后视镜里的目光——那目光带着历经风霜的锐利，却又裹着一层温柔的光。
“所以关关，”樊胜美转动方向盘拐进欢乐颂小区，“你的善良，要留给懂得珍惜的人。”
电梯数字跳到22层时，安迪的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她身后的办公室还亮着通明灯火，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却依然保持着精英气场。
“我把翻译行业的避坑指南发到群里了，”她揉了揉眼睛，目光扫过关雎尔泛红的眼眶，“还有，周六我让老谭的助理带你去见译协的前辈，记得准备好问题。”
曲筱绡突然从2203冲出来，香奈儿套装沾着颜料：“哟，怎么回事？谁欺负我们关关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香奈儿购物袋，“本姑娘刚买的限量款口红，拿去涂！涂漂亮了气死那些小人！”
深夜的2202飘着热牛奶的香气。
关雎尔窝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着安迪发来的文档，邱莹莹在一旁帮她标注重点，樊胜美则在厨房煎着鸡蛋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给这个温暖的夜晚镀上一层柔光。
“其实，”关雎尔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破茧的坚定，“我明天就去找领导说明情况并承认错误，就算结果不好，至少我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看着身边的姐妹们，眼眶再次，“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