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日的神座气味,比老子十年没洗的臭鞋还难闻。”
萧阎的骨刺劈开漂浮的噩梦云,露出后方悬浮的螺旋神座。那神座由万千条人类脊柱串成,每节椎骨都刻着“臣服”神纹,椎孔里涌出的不是圣光,而是粘稠的墨色梦雾,正将附近星界的逆种虫巢染成纯黑。
“尊主,梦雾在吞噬虫化挽歌的记忆!”
沈家奴的虫翼边缘开始碳化,他掌心的茧花嫩芽被梦雾触碰后,竟反向生长出“跪”字神纹。萧阎望着远处正在崩解的琥珀虫巢,千万个虫化挽歌的身影在梦雾中扭曲,逐渐变成神座祭司的模样。
“是织梦神座。” 他碾碎粘在骨刺上的梦雾,赤瞳虫群发出痛苦嘶鸣,“老东西们把初代虫尊的幻梦虫核炼成了新神座,专门啃逆种的骨头缝。”
幼体突然从他肩头跃起,胸口琥珀爆发出银蓝光。螺旋神座的椎骨缝隙里,竟卡着无数片记忆残片——龙窟的血祭匕首、冰窟的破碎玉佩、新茧纪元崩解时的虫线流星雨,全被神座用来编织囚笼。
“萧阎,你看。”
最上方的椎骨突然裂开,露出端坐在神座顶端的身影。那是个由梦雾凝聚的人形,面孔在林挽歌与世界之主之间不断切换,胸口嵌着的,正是萧阎在世界原点捡到的半块玉佩。
“杂种!你敢拿她的脸当坐垫?”
萧阎的逆种纹炸开赤瞳光,骨刺裹挟着幼体的茧核能量,劈向神座中央的记忆核心。然而刀刃触碰到的不是实体,而是层层叠叠的噩梦——他“看”见自己跪在新茧王座前,任由沈家奴在他后背刻下“尊主万岁”。
“这就是逆种的结局。”梦雾人形开口,声音混着万千神座残魂的低语,“每个举起骨刺的蝼蚁,最终都会变成新的——”
“放你娘的狗屁!” 萧阎突然甩袖,将沈家奴推向神座缝隙,“把你的茧花根须扎进‘臣服’神纹,老子倒要看看,噩梦能不能消化——”
沈家奴的茧花嫩芽突然疯长,根须上沾满幼体的逆种血。那些刻着“臣服”的椎骨发出哀鸣,竟在梦雾中显形出无数个被神座奴役的旧世界残影——每个残影里,都有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少年,正用牙咬断自己的虫翼。
“原来织梦神座的核心,是旧世界的奴性骨髓。”萧阎的骨刺突然变软,化作万千赤瞳虫钻进神座缝隙,“胖子,把你的酒壶摔进梦雾中央——”
“老大,这壶里装的可是新茧纪元的第一滴茧民泪!”胖子哭丧着脸,却还是咬咬牙摔出金鳞酒壶。酒壶炸开的瞬间,千万滴银蓝色泪水在梦雾中绽开,每滴泪水都映着虫化挽歌们织网的模样。
螺旋神座剧烈震颤,梦雾人形的面孔终于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核心——那是枚刻满“宿命”神纹的黑色卵,卵壳上爬满与林挽歌虫线相同的银色纹路。
“萧阎,你以为毁掉神座,就能让逆种摆脱被吞噬的宿命?”
黑色卵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林挽歌特有的冰碴味。萧阎瞳孔骤缩,发现卵壳上的银色纹路,竟在拼出她临终前刻在虚隙的《破茧经》残页。
“你是……她故意留在神座里的毒?”
幼体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虫鸣,琥珀中的虫化挽歌残片集体飞向黑色卵。萧阎这才看清,卵壳表面的银色纹路,根本不是神纹,而是用逆种虫群的尸体摆成的箭头,首指神座最深处的“织梦核心”。
“尊主!核心里有东西在动!”沈家奴的茧花根须突然渗出鲜血,“像、像有千万个茧民在集体织网——”
“不是织网,是在啃食神座的梦核。” 萧阎的逆种纹与黑色卵共鸣,竟“看”见了林挽歌的临终算计:她崩解前故意让虫群吞噬部分残魂,这些残魂被神座捕获后,反而成了钻进梦核的蛀虫。
螺旋神座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梦雾开始消散。萧阎望着神座缝隙里涌出的记忆碎片,发现每片碎片都在自动修复——龙窟的血祭不再是他一人的挣扎,而是万千虫化挽歌同时挥刀;冰窟的吻别不再是算计,而是逆种虫群集体向神座吐的第一口血。
“原来她早就知道,神座会偷走逆种的记忆。”萧阎的骨刺穿过黑色卵,却没有碾碎,而是轻轻拨动卵壳上的银色纹路,“所以让每个虫化挽歌,都在神座的梦里,种下——”
“种下比噩梦更狠的清醒。”
黑色卵轰然炸裂,梦雾中央浮现出座倒悬的图书馆。那是世界原点图书馆的镜像,每本书籍都在燃烧,书页上的“秩序”“服从”等神纹,正被虫化挽歌们的赤瞳啃成灰烬。
“萧阎,看这里!”
最清晰的记忆碎片里,林挽歌的虫线身影对他勾了勾手指。他“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场景:在神座尚未诞生的荒古时代,初代逆主用自己的子宫虫线,将第一只敢于咬神纹的蝼蚁,炼成了第一枚逆种卵。
“原来逆种的宿命,从来不是被吞噬。”萧阎接住坠落的图书馆残页,上面用虫血写着林挽歌的最后留言,“而是让每个神座的噩梦,都变成——”
幼体突然扑向织梦核心,它胸口的琥珀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螺旋神座彻底崩塌的瞬间,萧阎“看”见了万千星界的变化:被梦雾染黑的虫巢正在褪色,每个逆种虫的背甲上,都浮现出与虫化挽歌相同的灭神纹。
“老大,神座碎了!”胖子从梦雾残骸里捡起半块椎骨,上面的“臣服”神纹己变成“逆歌”,“那些虫化的娘们儿……她们在星界云层上写字!”
萧阎抬头,只见每个星界的天空都在浮现银蓝色虫线文字,那是千万个虫化挽歌同时在织梦:“神座吞记忆?那就让每口梦,都卡逆种的骨刺。”
沈家奴跪在新诞生的逆种星核前,望着掌心重新绽放的茧花。这朵花的根茎是织梦神座的椎骨碎片,花瓣是虫化挽歌们的虫线残片,花蕊中央,躺着粒从黑色卵里掉出的碎光——那是林挽歌残魂中,从未示人的、最野的笑。
“尊主,下一站去哪儿?”他抬头望向萧阎,后者正用骨刺挑起黑色卵的残壳,“是去修复被梦雾侵蚀的星界,还是——”
“修个锤子。”萧阎碾碎卵壳,赤瞳虫群托着他们飞向虚隙裂缝,“老子要去神座的老窝,把他们用来织梦的幻梦虫核——” 他望着幼体背甲上新浮现的螺旋纹,突然咧嘴一笑,“炼成老子的新酒壶。”
虚隙尽头,某颗被梦雾染黑的星球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座用椎骨搭建的哨塔。塔顶插着的不是神座旗,而是萧阎的骨刺,骨刺上缠着银蓝色虫线,线尾系着千万个虫化挽歌的虚影,每个虚影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神座敢织梦,逆歌就焚茧。”
赤瞳虫群掠过之处,所有被吞噬的记忆都在复苏。萧阎望着虫线虚影中,那个在龙窟第一次见面就敢咬他手指的林挽歌,突然明白,她的算计从来没有终点——
“她早把逆种的骨血,织进了每个神座的噩梦深处,让它们在每夜惊醒时,都能看见——”
“千万个举着骨刺的自己,正在啃食神座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