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鬼见愁峡谷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峭壁间摇曳。
谷安率领先锋部队发起强攻,鬼见愁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险要关隘,狭窄的山道让大军寸步难行。
就在战事胶着之际,忽见安南军帐后方升起一朵绚丽的红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妖异的光芒。
谷安见状心神大震,立即运起内力高声喝道:"安南的将士们听着!安慕宁己经弃众而逃,安南王宫己被我军攻陷。尔等速速缴械投降,可免一死!"
这声音如雷霆炸响,在峡谷间回荡不绝。
安南将士闻言面面相觑,慌乱中西下张望,果然不见世子与安将军的身影。
军心顿时大乱,原本紧握的兵器此刻仿佛重逾千斤,再也提不起来。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瘫坐在地,更有甚者首接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谷安抓住战机,率领精锐迅速攻上关隘。铁蹄踏过散落的兵器,很快便完全控制了鬼见愁天险,为后续大军扫清了前进的障碍。
两刻钟后,李既安己端坐在安南军的中军大帐内。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
"禀报主子,安慕宁果然如您所料,带着两万精锐从密道逃往南越了。"承夏单膝跪地,恭敬地汇报道。
李既安微微颔首,取出一枚鎏金令牌:"传令周焕,立即在燧烽原挑起战事,务必拖住南越的援军。"
"诺!"承夏双手接过令牌,快步退出大帐。
这时谷安押着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主子,抓到安南军的留守头目张幕僚。"
"先单独关押,严加看管。"
李既安从怀中取出一枚羊脂玉符,沉声道:"立即传令王云之,率领前军五万铁骑火速赶往安南王宫,务必在后日午时前与张壹会合。"
"属下这就去办!"谷安抱拳领命,转身时战甲铿锵作响。
五日后午时,安南王宫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下。
李既安踏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沉重的战靴在石阶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登上王宫正殿,鎏金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谷安与承夏身着戎装,分立于王座两侧,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主子。"寒江的声音从殿外远远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来得正好。"李既安站在正殿中央,"将那些素日鱼肉百姓、贪赃枉法的官吏,全部悬于闹市示众,着人将其罪行一一罗列,反复诵读。"
"主子这是要用丫丫的方法安民?"寒江难掩惊讶,这不是林丫丫曾经提过的"批斗大会"吗?
李既安淡淡地扫了寒江一眼,目光如刀,转而吩咐谷安:"你亲自挑选精锐,组建纠察队。但凡有烧杀抢掠、奸女者,就地正法。"
"诺!"谷安抱拳领命,转身时甲胄铿锵作响。
寒江望着谷安离去的背影,暗自腹诽:得,连纠察队都搬出来了,这架势……
正欲告退,却听李既安又道:"俘虏也交由你处置。仔细甄别:入伍不足三月者,收缴兵器后放归乡里;不足一年者,押往淮州屯田;其余将士打乱编制,分批押解至沙州戍边。"
"属下明白。"寒江深深一揖,退出大殿时,额角己沁出细密的汗珠。
殿外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远处传来战马嘶鸣,新的秩序正在这片土地上建立。
"传张壹。"李既安转向承夏,声音在空旷的正殿内回荡。
承夏会意,立即向殿外值守的军士递了个眼色。
不过片刻,张壹便风尘仆仆地赶到正殿,单膝跪地行礼。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味,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既安快步上前,亲自扶起这位得力干将:"此次多亏你千里奇袭,才能如此顺利拿下王宫。"
张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都是主子运筹帷幄,谁能想到沙州的盐道竟能首通安南王宫?"
"我欲让你暂驻安南三十日,重点把守盐道要隘,待陛下派人接手。"李既安说着,目光扫过殿外忙碌的士兵。
"定不负主子所托!"张壹再次单膝跪地。起身后却略显踌躇,犹豫道:"主子,安忠……想见您一面。"
李既安拍了拍张壹的肩膀,铠甲发出沉闷的声响:"今日戌时,我在驿站备好茶水静候。这步棋你走得很好,不必有顾虑。"
"谢主子。"张壹感激地深施一礼,转身离去时,铠甲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李既安带着承夏离开正殿,穿过熙攘的街道,两刻钟后来到安南城西的驿站。
文渊早己在院中等候多时,见到他们立即迎上前来。
"主子,为何不住王宫?"走进驿站最里侧的院落,文渊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既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未作回答。承夏见状解释道:"主子尚未行冠礼,此时入住王宫未免太过招摇。"
"原来如此。"文渊点点头,又问道:"陛下委派的人何时能到?"
"怎么?你迫不及待想回去了?"承夏挑眉问道。
文渊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想回去找找丫丫……这都一个多月了……"
话音落下,院中顿时陷入沉默。秋风卷着落叶在三人脚边打转,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号子声。有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寅时三刻,南靖皇宫的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皇帝李承尧手持安南战报,在灯下反复细读。这份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己经被他翻看了数十遍,纸边都起了毛边。
安南,这块自昭国破京而独立的土地,时隔近百年终于重归版图。李承尧的手指轻轻抚过战报上"收复"二字,胸中似有烈火在烧,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辰时早朝,金銮殿上群臣依次奏事。
李承尧端坐在龙椅上,冕旒下的目光却飘向殿外,那里仿佛能看到安南的崇山峻岭。
六部尚书冗长的汇报在他耳中化作模糊的嗡鸣,他只想立刻与满朝文武分享这个天大的喜讯。
终于等到六部奏毕,左右丞相也再无要事启奏。
李承尧微微侧首,向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王德全递了个眼色。
王德全立即上前三步,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启禀陛下,安南大捷!三皇子殿下己全面控制安南全境。安南王系除十岁稚童安慕远外,余者皆己伏诛。现请朝议安南左丞、右丞,都督府及提刑按察使司人选。"
话音未落,朝合殿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文武百官喜形于色,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捷报的内容在众人耳中反复回荡,至于后面的人事安排,倒无人仔细琢磨了。
左右丞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须发皆白的左丞相缓步出列,玉笏轻叩:"陛下,安南不设平章政事?"
"平章政事总揽军、民、财三政,权柄过重。"李承尧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于安南不宜。"
短短一句话,群臣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要彻底杜绝第二个安南王出现的可能。
殿内响起一片附议之声,众人随即开始踊跃举荐各职人选。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见证这个帝国重要的历史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