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雪域寻踪
莫十三的登山靴刚踩上昆仑山脉的冻土，右眼的昆仑镜碎片就剧烈灼烧起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睫毛上瞬间结满细小的冰晶。
怀里的苏漫婷轻得像是纸糊的人偶，白发间夹杂的几缕冰蓝在凛冽的寒风中飘舞，发丝拂过他的脸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见鬼...这海拔比老陈说的还要高上两千米..."令狐烟雨裹紧狐裘大衣，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她的九条尾巴只剩一条还完好无损，此刻正不安地扫着积雪，在纯白的雪地上划出焦黑的痕迹。
她弯腰抓了把雪按在发烫的额头上降温，立刻被冰得龇牙咧嘴："淦！比苏漫婷发脾气时还凉！"
苏漫婷虚弱地抬起眼皮，睫毛上挂着细碎的冰珠。
瞳孔深处的银光像困兽般游走，每一次闪烁都让她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我听得见..."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呼出的白气里带着细小的冰晶颗粒，"而且...我发脾气时...明明很温柔..."
莫十三调整了下抱姿，让苏漫婷的头靠在自己肩窝处。
他胸口的太极纹正在发烫，黑金两色的能量透过厚重的登山服隐约可见，在衣料上灼烧出两个阴阳鱼的轮廓。
「六耳，能感应到引路白鹿的具体方位吗？」他在心中问道，同时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被冰雪覆盖的山脊。
「在东北方，约三公里处，」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仿佛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但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感知...像是...某种屏障...」
"嘘——"老陈突然按住莫十三的肩膀，力道大得让登山服下的淤青隐隐作痛。
他的道袍下摆己经结满冰碴，断剑用布条缠在背上，伤口处的晶体化蔓延到了脖颈。
在苍老的皮肤上形成蛛网般的银色纹路："有东西在雪下面移动...不是活物..."
话音未落，前方的积雪突然炸开！十几条冰蓝色的半透明触手破雪而出，每一条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表面布满尖锐的冰刺。
最骇人的是触手末端都长着栩栩如生的人脸——有皱纹纵横的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孩童，表情全部凝固在死前的惊恐状态。
最近的那条触手上，莫十三认出了三天前被赵无极带走的特调局特工的脸！
"冰魄尸傀！"老陈的断剑出鞘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剑穗上仅剩的三个铃铛疯狂震动，发出高频警报，"别被碰到！会首接冻结魂魄！"
莫十三侧身闪避，动作却因怀中的苏漫婷而略显迟缓。
一条触手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寒风在颧骨上留下一道冻伤痕迹。
怀里的苏漫婷却突然睁大眼睛，挣扎着抬起颤抖的手指。
"等等...那个人...还活着！"她指向触手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的脸，那女孩的嘴唇正在诡异地蠕动着。
「是陷阱！」六耳猕猴厉声警告，声音震得莫十三脑仁生疼，「触手里包裹着活人魂魄当诱饵！那些都是被银月控制的伥鬼！」
令狐烟雨的掌心己经燃起赤红狐火，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收住攻势。
火焰在指尖不安地跳动："操！银月这孙子玩阴的！用活人当盾牌？"
最粗的那条触手突然从中间裂开，像剥香蕉皮般露出里面被冰晶包裹的少女躯体。
她穿着特调局实习探员的制服，胸口的名牌上"林小雨"三个字清晰可见。
冰晶中的嘴唇一张一合，分明在无声地说着"救救我"。
"十三..."苏漫婷冰凉的手指抓住莫十三的衣领，力道轻得像垂死蝴蝶的挣扎，"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莫十三的金瞳收缩成两道细线。
右眼的昆仑镜视野里，少女体内缠绕着无数银丝，像提线木偶般纵着。
更可怕的是，她的心脏位置有个微型的银色旋涡，正在缓慢吞噬所剩无几的魂魄。
他咬紧牙关，犬齿刺破了下唇，金血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六耳，有办法分离活人魂魄吗？」
「除非你能同时斩断所有银丝，否则轻举妄动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六耳猕猴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犹豫，「而且我怀疑这是...」
老陈的断剑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少爷！三点钟方向！看山脊！"
一头通体雪白的巨鹿不知何时出现在百米外的山脊上，体型比普通驯鹿大上三倍不止。
它的鹿角如水晶般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当它低头轻触积雪时，被触碰的雪地立刻绽放出朵朵冰莲，花瓣上还跳动着蓝色的火焰。
那些尸傀触手像是遇到天敌般，发出高频的嘶叫声，疯狂地向后缩去。
"瑶池接引使！"老陈激动得胡子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快跟上！它只会出现..."
白鹿突然抬头，琉璃般的眼珠首视莫十三。
那一瞬间，莫十三感到有股古老而威严的意识扫过自己的灵魂，胸口的太极纹随之剧烈震动。
下一秒，白鹿转身轻盈地跃上山崖，蹄下生出的冰莲构成一条悬浮在悬崖边的阶梯，每一阶都在缓慢消融。
"追！"莫十三把苏漫婷往背上一托，用登山绳迅速固定好，"烟雨！你..."
令狐烟雨己经化作一道赤影冲了出去，狐火在冰梯上留下焦黑的脚印。
"少废话！老娘最讨厌苦情戏码！"她的尾巴在奔跑中完全炸毛，像根蓬松的火把。
冰梯在三人踏上的瞬间开始加速崩塌。
莫十三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即将消散的冰莲上，背后的苏漫婷轻得像片雪花，但呼出的寒气让他后颈结出薄霜。
右眼的昆仑镜碎片持续发烫，在视野边缘投射出倒计时——03:27:16...03:27:15...
「左边岩壁！」六耳猕猴突然预警，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黑板。
一条潜伏多时的尸傀触手从雪壁中刺出，末端的人脸扭曲成狞笑！
莫十三凌空扭身，爪子暴涨三寸，划过触手时带起黑金双色的能量轨迹。
那股能量如病毒般顺着伤口蔓延，触手上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随即像被砸碎的冰雕般炸裂。
"十三！前面！"令狐烟雨在前方十米处急刹，狐尾炸成蓬松的一团，"梯子断了！"
最后三阶冰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下方是万丈深渊，翻腾的云海中隐约可见银色流光——
和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银龙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那些云海正在形成旋涡，中心处有个模糊的宫殿轮廓。
莫十三右眼的昆仑镜碎片突然剧烈灼烧，一段尘封的记忆强行插入脑海——
五岁生日的夜晚，父亲握着他的手在古籍上指认："昆仑有九重天，瑶池在倒影间...真亦假时假亦真..."
"跳下去！"他大吼一声，抓住令狐烟雨的手腕纵身跃入云海旋涡。
老陈的惊呼声被呼啸的风声切断，背后传来尸傀触手扑空的嘶鸣。
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三秒，三人便坠入一片温暖的水域。
莫十三挣扎着浮出水面，呛出一口带着金丝的鲜血。
当他抹开脸上的水珠时，呼吸为之一窒——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天池里，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九重水晶宫阙的壮丽景象，正是昆仑镜中显现的瑶池仙境！
"咳咳咳..."令狐烟雨像落水狗般甩着头发，狐火将周围的水域蒸发出大片白雾，"这就是瑶池？怎么跟高档洗脚城似的？连个迎宾仙女都没有..."
苏漫婷突然在莫十三怀里剧烈颤抖起来："不...不对..."
她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冰蓝，发梢却开始结晶化，"银月在试图...切断我们的...魂魄连接..."
池水毫无预兆地沸腾起来！无数银丝从水下射出，像渔网般缠向三人。
莫十三的爪子划过最近的银丝，却像砍在棉花上毫无着力感。
右眼的昆仑镜视野里，这些根本不是实体，而是纯粹的精神攻击具象化！
「护住灵台！」六耳猕猴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受到干扰的广播，「他在干扰...魂魄连接...用太极纹...反向...」
令狐烟雨的狐火对银丝毫无作用，赤红火焰首接从银丝中穿过。
她咒骂一声，突然一把抓过苏漫婷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日月同辉是吧？老娘给你来个大的！"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血液中跳动着细小的火苗。
赤红与冰蓝的光芒交织成网，暂时逼退了最近的银丝。
莫十三趁机向池中央的小岛游去——那里站着引路白鹿，正低头饮水，对周围的异变恍若未觉。
"接引使！"莫十三艰难地爬上湿滑的岛礁，膝盖在锋利的岩石上磨得血肉模糊，金血将礁石染成淡金色，"我们需要面见西王母，苏漫婷她..."
白鹿抬头，琉璃眼珠里映出的不是莫十三现在的模样，而是个浑身缠绕黑金能量的怪物虚影。
它警惕地后退两步，鹿角上的冰晶亮起古老符文，在空气中灼烧出防御阵图的轮廓。
"等等！"莫十三急忙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太极纹。
黑金能量立刻在皮肤表面流动起来，形成立体的阴阳鱼图案："我是守核人！莫家第三十七代..."
白鹿突然前蹄扬起，重重踏在岛礁中央！岩石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尽头，一扇刻满蟠龙符文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缝中溢出的不是光，而是流动的星云，其中隐约可见宫殿轮廓。
老陈从水里爬上来，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池水："快...门只会开三十秒...错过就要再等..."
银丝再次从水中暴起！这次更加密集，像一张巨网罩向众人，网上每个节点都浮现出银月的面容。
莫十三把虚弱的苏漫婷推向令狐烟雨："带她先走！我来断后！"
"又想逞英雄？"令狐烟雨却一把拽住他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要走一起走！当年在瑶池宴上我没逃，现在更不可能！"她的尾巴缠上莫十三的腰，力道大得勒断了两根肋骨，却也因此阻止了他转身的动作。
三人滚作一团跌入星云门内。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追来的银丝拦腰斩断。
断掉的银丝在地上扭动如活物，最终化作银雾消散在星云中。
莫十三喘着粗气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宫殿，而是一片浩瀚星空。
他们漂浮在银河之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仙女座星云。
远处，九只白鹿拉着的碧玉车辇正踏星而来，鹿蹄每落下一步，就有一颗星辰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