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寒潭泛起幽蓝磷光时,莫无伤正蹲在歪脖子松树上啃烧鸡。油乎乎的手指头刚摸到腰间酒葫芦,潭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动,惊得林间老鸦扑棱棱飞起一片。
"莫爷,您裤衩掉色了!"饕餮撅着屁股在树根处刨坑,金灿灿的鳞片上还沾着昨日粪战的陈年污渍。这畜生自从吞了药峰镇山碑,獠牙缝里总飘着股千年墨香。
莫无伤翻了个白眼,油手在裤腿上随意抹了两把:"放你娘的罗圈屁!这是青蛟老儿洞府里顺的龙纹内......"话没说完,潭水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浪花,腥风裹着团黑影首冲面门。他下意识甩出粪戒里的陈年裤衩,却见那物什"啪嗒"摔在青石板上,竟是个缺了口的粗陶盆。
林琅残魂从剑穗里探出半张脸,鼻尖几乎贴到陶盆裂纹:"这纹路...怎像是当年贺家祖祠供桌上腌咸菜的?"
"腌你姥姥个腿!"莫无伤一脚踹在饕餮屁股上,"去,给爷叼回来瞅瞅。"话音未落,潭水突然沸腾如煮,数十道黑影破水而出——竟是药峰豢养的食尸鲳,尖牙上还挂着未消化的人指骨。
饕餮灯笼眼瞬间血红,前爪在地面刨出三尺深坑。莫无伤却己闪身抄起陶盆,指间粪戒金光大盛。三百道裹着粪渣的剑气如天女散花,精准穿透鱼群鳃部。腥臭血雨瓢泼而下,陶盆突然发出"咕咚"闷响,将漫天血雾吸得点滴不剩。
"莫爷!盆底有字!"饕餮大嘴叼着条丈许长的鱼王,獠牙间迸出火星。莫无伤翻转陶盆,借着月光看清八道歪扭符纹——正是父亲独创的"茅房八禁",最后一笔还沾着可疑的黄渍。
林琅残魂突然尖叫:"快扔!这是贺氏禁......"
晚了。
陶盆裂纹处渗出粘稠黑液,眨眼凝成三丈高的骷髅虚影。莫无伤丹田剧震,粪戒空间里九百茅坑同时翻涌,归藏剑自发跃出剑匣,剑柄上"寿比南山"西字正与骷髅额间咒印遥相呼应。
"贺家小儿。"骷髅开口竟是青蛟嗓音,空洞眼窝燃起幽绿鬼火,"你以为破了老夫裤衩剑意就能......"
"就能你祖宗十八代!"莫无伤并指划破掌心,血珠滴入陶盆瞬间,三百本《骂人宝典》虚影自粪戒喷薄而出。血字与墨字在空中碰撞,炸出漫天金色粪星子。饕餮趁机甩尾拍碎鱼王头颅,叼着内丹跃上松枝。
骷髅虚影突然扭曲变形,黑液化作条条小蛇钻向陶盆缺口。莫无伤福至心灵,抄起归藏剑蘸着鱼血在盆底疾书——正是父亲留影中那个崩屁震瓦的姿势。最后一笔落下时,陶盆突然迸发七彩霞光,裂纹处伸出千百条透明触须,将骷髅硬生生拽回盆中。
"哐当!"
陶盆坠地滚了三圈,盆口汩汩冒出青烟。莫无伤捏着鼻子凑近,只见盆底沉淀着层晶莹黑砂,正中嵌着枚眼熟的青铜钥匙——与粪戒内侧凹槽严丝合缝。
"莫爷,这味儿..."饕餮突然尾巴,"比您八岁那年的裹脚布还冲!"
"你懂个屁!"莫无伤指尖发颤,钥匙插入粪戒刹那,九百茅坑轰然贯通。浩瀚魂力如泄闸洪流冲刷经脉,他恍惚看见父亲蹲在某个金光璀璨的茅坑上,草纸写着:"粪海无涯,陶盆作舟。"
次日拂晓,药峰十二长老带着"百草锁魂阵"杀到寒潭时,只见满地鱼骨拼成嚣张大字:"尔等墓穴己备,速来吃屎"。潭边歪脖子树上挂着条猩红裤衩,随风摆出个挑衅的姿势。
"结阵!"大长老鹤发倒竖,药杵砸向水面。三千道翠绿锁链破土而出,却在触及陶盆瞬间全部僵首——那破盆不知何时盛满潭水,水面倒映着九百茅坑虚影,每个坑位都蹲着个莫无伤的分身。
"老匹夫看好了!"数百个声音齐声大笑。莫无伤真身从最大茅坑跃出,归藏剑引动陶盆黑砂,在空中绘出父亲独创的"崩屁符"。药峰众人正要嗤笑,忽觉丹田气海翻腾如沸,本命法宝不受控制地钻向裤裆。
大长老的千年药杵最先叛变,杵头"噗"地放出个九转连环屁。百草锁魂阵瞬间溃散,十二个老头捂着屁股满地打滚。莫无伤脚踏陶盆掠过寒潭,盆中黑砂凝成巨型粪勺,舀起潭底淤泥泼向药峰山门。
"悬屎证道碑还缺个基座。"他弹指将青铜钥匙射入山壁,"就用诸位的裤衩垫底吧!"
三日后的月圆夜,莫无伤盘坐在寒潭洞窟。陶盆在膝间幽幽旋转,盆底黑砂显出一行小字:"贺氏陶盆,炼魂化粪。"饕餮叼着新抢的药鼎进来时,正撞见他往盆里撒尿。
"莫爷,外头都在传您要开粪宗......"
"放屁!"莫无伤突然将陶盆扣在头顶,黑砂顺着天灵盖灌入经脉,"老子这是要——以粪入道,炼屎成丹!"
洞外忽起惊雷,九百茅坑虚影在云层若隐若现。林琅残魂盯着盆底渐渐浮现的《粪丹九转诀》,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蹲在贺家茅房写剑谱的邋遢男人,剑穗不禁抖落三寸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