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的“悍妇脸”这会还算温和。陶涯一早便提了大堆的食盒出了城。
手上拿着一张舆图，以及一本山河志。
舆图和山河志，都是来自紫衣女子季魅。
据说与民间以及江湖客栈的舆图和山河志都不同。
这一次，没有浪费鹅鹅鹅的果子。
陶涯留下了一枚宗师金钱。
陶涯哪里知道，这一份舆图和山河志，哪是一枚金钱就能买到的。
不过紫衣女子欣然相送，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来，那季魅倒是胆大。
明明知道陶涯可能是上品大宗师，却还敢问陶涯仙乡何处，甚至想要与陶涯同鹅共行。
陶涯岂会答应？
鹅鹅鹅岂会答应？
“原来，是在这里。”
山林中，陶涯将一堆食盒扔到鹅鹅鹅背上，低头看着手中的舆图。
并非是鹅鹅鹅一路上兜了多大的圈子，而是紫衣女子在离开仲孙家后，便一路疾驰来到了这座祈城。
陶涯两月来一首信鹅由缰，才会与季魅相遇。
说起仲孙家，那断掉一臂的壮汉与季魅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都说没看见出手杀仲孙喻的人是谁，只把仲孙喻死的一幕，告诉了仲孙家。
至于楼船一楼的那些富家公子达官显贵，根本不知道其中种种，头天夜里也不曾看见鹅毛中隐隐约约的陶涯。
“鹅~”
鹅鹅鹅蜷着脖子，一张鹅嘴大口大口吃着食盒中的美味佳肴，眼睛时不时的瞟向背上的巨大玉葫芦，觉得十分碍眼。
“鹅？”
转眼，所有食盒就剩了些残渣，鹅鹅鹅叫了一声。
“去这里。”
陶涯将舆图展给鹅鹅鹅，手指落在某个地方：
“沉龙潭。”
他拍了一下玉葫芦，里面的鱼活蹦乱跳：“咱去钓鱼。”
这条鱼便是来自沉龙潭，据说十年难得钓起来一条。
对宗师都多有裨益。
对宗师有没有裨益，陶涯不关心。他只知道，这鱼泡酒，虽不及蛟鳅，但也肯定很烈。
“鹅！”
鹅鹅兴奋的叫了一声，两只大脚板轰隆隆远去。
能让陶涯拿来泡酒，那起码就比江里的那些鱼虾好吃。
只是可怜紫衣的季魅，此时此刻还托着腮，眼波流转的望着陶涯出城的方向。
“多好的男儿啊……”
…………
“鹅……，鹅！师兄快看，是那只大鹅！”
官道上，一队镖师正展旗而行。
其中一个少女，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那只从山林中肥滚滚而下的大鹅。
一声惊呼，便又要策马狂追。
“你给我回来！”
好在一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少女的后颈就将之提了起来，只剩马儿哒哒哒跑了出去。
“师兄……”少女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的师兄。
师兄头疼：你是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
翻过群山复入江，随江而流十余日，再离江上岸重入林。
又行月余，鹅鹅鹅的大脚板踏上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鹅？？”鹅鹅鹅一愣。
从来没见过草原，听都没听过的鹅鹅鹅，大为震惊：
这是什么？
“这是草原，憨……”
陶涯话还没说完，鹅鹅鹅化作一道白影就冲了出去。
“鹅——！”
“鹅鹅——！！”
鹅鹅鹅比初见大江大河时还亢奋激动，一双翅膀扑棱扑棱，一张大嘴连连嚎叫。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除了牛羊，现在还能见到一只肥胖大白鹅，在无垠的草原上，翻滚跳跃，闭着眼。
“鹅——！”
大白鹅翻滚够了，跳跃腻了，便扑棱着翅膀，开始追赶一群牛羊。
“憨货，快往那边追！”
忽然，陶涯从厚厚的鹅毛中站起，骑到鹅鹅鹅的长颈上，双眼冒光的看着一个方向。
“鹅？”
“有奶牛，那边有奶牛！”
“鹅——？！”
奶牛是什么，鹅鹅鹅不知道，但它在雾隐山上喝过羊奶。那滋味！
鹅鹅鹅身形一个折转，风驰电掣，在草地上扯起一阵一阵的草浪。
果然，半天之后，一群斑点奶牛，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那里！那里！！”
一团雪白高高跳起，轰然砸进一群奶牛当中，陶涯双眼连转，终于在奶牛群中，发现了一头肚下鼓鼓的母奶牛。
鹅鹅鹅大嘴一张，叼起母奶牛就跑，任凭一头公牛在后面凄惨狂追。
几天后，等到悲痛欲绝的公牛再见到母奶牛时，母奶牛己经是消瘦了一大圈，快要被榨干。
“还真是不一样。”
草原的夜空格外的低，仿佛伸手就可摘下星辰。
一堆篝火，在夜色中噼里啪啦。
陶涯坐在地上，靠着鹅鹅鹅的脖子，手中是那本山河志。
陶涯没有看过民间或是江湖客栈的舆图与山河志，但他手中的舆图和山河志中，不同的地方都有标明。
如果按照这上面所注，那么不知道要颠覆多少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沉龙潭？”
陶涯将山河志向后翻页，看见了沉龙潭三个字。
“相传是龙死沉没之地？”
“这世界，有龙？”
陶涯想了想，摇头。
他死去记忆中那种翻云覆雨，威盖天地的龙，应该是不存在的，这里所说的龙，或许只是某种异兽。
“鹅？”
陶涯举起小葫芦喝了一口，鼻下一线奶白，他翻了翻死去的记忆，说道：
“龙啊，那是一种似鹿非鹿，似马非马，头有双角，身披鳞甲，有西肢五爪的生物。”
鹅鹅鹅两只大眼睛转了转，想象不出来。
“鹅？”：好吃吗？
陶涯：……
晚风吹过，火星朵朵。
有几匹狼绿着眼睛围拢上来，然后变成火上的烤肉。
陶涯收了山河志，躺进了鹅鹅鹅背上的鹅毛中。
鹅鹅鹅则是把头向着翅膀中一插，就地睡去。
次日，秋叶或红或黄。
草原的边沿，鹅鹅鹅一头扎进了重峦叠嶂的山林中。
圆滚滚的身体在树林里挤出各种形状。
按照舆图所示，沉龙潭己经不远了。
陶涯眼中炁雾浮凝，己经看见了那一片偌大的幽黑潭水。
以及，一座座，沿潭而建的阁楼。
沉龙潭边，居然有人。
且还有一座繁华的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