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云站在走廊的拐角,眼神阴鸷的看着许飒的病房门。
双胞胎?霍家的大功臣?
怀了双胞胎又如何?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得另说。
她就不信,那个口口声声说不要孩子的霍骁,
在知道自己将有两个孩子后,还能那么轻易地说放弃。
只要他心里对子嗣还有一丁点的在乎,那她就有的是办法,让许飒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
霍家还会把她当成宝吗?
霍骁还会像现在这样护着她吗?
沈若云脸上那片阴郁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她理了理衣领,转身,哼着小曲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病房里,高家的闹剧还在继续。
赵红霞被护士推了回来,手臂上扎着吊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地往下落。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高建军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身后没跟着那个刻薄的婆婆。
他一进门,视线就先落在了霍骁身上,
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卑微。
“霍……霍团长,”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
“我……我让我妈回家给我媳妇炖鸡汤去了,她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边说边挪到霍骁跟前,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团长,您刚才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以后一定对我媳妇好!我发誓!您……您看,我现在都有儿子了,可不能没了工作啊!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跟我们领导反映……”
床上,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赵红霞,虚弱地侧过头。
她看着自己丈夫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听着他为了保住工作而许下的诺言,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是心酸,是悲凉,也是一丝绝望中透出的微光。
霍骁看都没看他,目光一首落在自己媳妇身上,
只是冷冷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只要你说到做到,我没那么闲。”
“哎!哎!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高建军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感激涕零的样子,活像一只哈巴狗。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咚。”
秦岚离门最近,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身材高瘦,皮肤黝M,面容坚毅,眉眼间和许飒有几分相似。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衣。
左手是两只用草绳捆着脚、扑腾得正欢的超肥老母鸡,
右手是一个竹篮,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全是土鸡蛋。
男人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许飒的床上,径首走了过去。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许飒又惊又喜,从床上想要起来!
霍骁赶紧在她背后垫上枕头。
来人正是许飒的小叔叔,许海军。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看着许飒,
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
“收到你怀孕的消息,你大爷爷高兴坏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怕路上折腾,就让我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些东西,好好补补身子。”
“哎哟,亲家大伯太客气了!人来了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
秦岚满脸笑容地走过去,拎起那两只的老母鸡,
“这鸡养得真好,炖汤最补了!”
霍骁己经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许海军身边:“小叔叔,快请坐。”
许海军坐了下来。
秦岚热情地给他倒了水,病房里的气氛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更加温馨热闹。
大家又围着许飒,说了一些家常话,
秦岚更是把双胞胎的喜讯又分享了一遍,
许海军听了,黝黑的脸上漏出两个酒窝!
坐了好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霍骁便站起身。
“小叔叔,我送你去招待所住下吧,离医院不远。”
他顿了顿,又对许海军说:
“上次从村里回来,我就把你腿伤和工作的事情跟上级反映了。现在正在走程序,你别急,我明天再去催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许海军那双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他看着霍骁,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霍骁送许海军离开了病房。
半小时后,军区招待所一间干净整洁的单人房间里。
许海军关上房门,脸上的那份属于乡下人的质朴和拘谨瞬间褪去。
他走到窗边,动作利落地将窗户推开一道缝。
夜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没过多久,一只灰色的鸽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台上,
它“咕咕”叫了两声,歪着头看着房间里的男人。
许海军伸出手,那信鸽便乖巧地跳到他的手臂上。
他熟练地从信鸽的脚环上取下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蜡丸纸卷。
他将纸卷展开,凑到灯下看了一眼,
上面的内容极其简单,只有几个字母和符号。
看完后,他走到桌边的水盆旁,
用火柴点燃了纸条,看着它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落入水中,瞬间消散。
紧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支钢笔和一小片极薄的纸,迅速在上面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
他将写好的纸条重新卷好,塞进那个小小的蜡丸里封好,再次绑回信鸽的脚上。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手臂一扬,
那只灰色的信鸽便振翅而起,迅速融入了漆黑的夜幕之中。